隻有站在巨人的肩膀上,才能看到更多的風景。
這句話,對目前的馬克西姆後廚中所有廚師都適用。
其實無論中外,大家都是一樣的。
隻不過國人看到的是新鮮有趣的西洋景,而外國人看到的是壯觀的清明上河圖罷了。
所以儘管表麵上看,這次小查和戴紅的廚藝考核,隻是發生在馬克西姆後廚微不足道的一次內部考較。
隻不過是中餐和西餐烹飪技巧的初步交流,是一次西餐中作的簡單探索而已。
但後續影響卻實在的重大。
哪怕是身在其中的所有親身參與者,都未曾想到過。
這件事,不但把馬克西姆後廚的一切都改變了。
甚至在全球飲食業發展史上都有一定的裡程碑意義,堪稱中餐西餐現代融合菜的起始。
彆的不說,在此之後,馬克西姆後廚最大的變化,就是中外廚師之間的感情明顯增厚。
在見識過壇宮廚師們的精湛廚藝之後,馬克西姆的三個法國主廚已經不在有高高在上的傲慢,而是把壇宮五個人視為了可以在技藝上平等交流的同行。
為此,他們工作中的強勢和頤指氣使都減少了許多,相應增加的是耐心和寬容。
對於指點壇宮五個人更好更快的掌握法餐烹飪技巧,也開始當成一件很認真,很有責任感的事兒在做。
很快,楊峰就如願以償的進入了油鍋碳烤組,開始專注地學習他渴望的西餐燒烤之法。
經常會獲得行政總廚“白毛兒”的親自指點。
而許春燕也得到了“拉清單”的看重,被調入了西餅房。
開始在其指導下,專研西式糕點的製作和麵包的烘烤技術。
就連那些馬克西姆後廚原有的廚師們,都開始感到他們過去如同地獄一樣的工作環境,在逐步發生微妙的變化。
是的,工作強度雖然還是很大,每次開餐仍舊需要爭分奪秒的槍時間。
但由於仨法國主廚已經不再是不苟言笑的死人樣兒,偶爾還能在工作中開個玩笑,後廚的工作氣氛明顯變的輕鬆和快樂起來。
尤其那些第一批去法國參加過突擊培訓的老員工,都覺得他們當初在法國巴黎見到的三位很風趣的主廚,似乎又回來了。
私下裡,法國主廚們對於壇宮的五個廚師表達的善意更多。
哪個法國人趕上自己休息日,幾乎都會邀請同一天休息的壇宮廚師去家裡吃飯。
這往往會變成一次不那麼正式,但很有效果的中西廚藝交流機會。
壇宮的廚師會因此對西餐審美理解的更充分。
而法國廚師也會從壇宮廚師提出的問題和不同的見解中,觸碰到更多的烹飪靈感。
與此同時,中西方不同生活方式的接觸和交流也有利於隔閡的消除,會讓彼此變得更容易互相理解。
最明顯的效果,就是楊峰開始認真學法語了。
他對於廚房常用語的掌握,就和他的廚藝一樣進步神速。
而“樂個屁”也對漢語產生了興趣,初步掌握了一些日常問候的普通話。
然後這小子就跟一隻愛學舌的鷯哥兒似的,天天在廚房“你好”,“哥們兒”,“吃了嗎”的瞎咋呼。
國人都講究禮尚往來,更知道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的道理。
很快,壇宮五個人便決定,也要分次回請三個法國老去壇宮飯莊,嘗嘗正經的中餐。
幸好法國老沒有對燕鮑翅參的喜好,多虧壇宮也有內部發放的消費券。
他們五個人偶爾做做東還是可以負擔的起的。
沒想到,這樣的回請更讓法國人震驚。
因為儘管壇宮的廚師們請他們吃飯,點的不外乎是一些普通菜肴和麵點小吃,最貴的菜也就來隻烤鴨,或者一個燒鹿尾就到頭了。
在壇宮算不得什麼真正的名貴大菜。
但壇宮飯莊地道講究的口味和豐富多變的烹飪手法,還是讓法國廚師們都受到的了極大的震撼。
就像壇宮五人初次來到馬克西姆餐廳入職,被那裡的五色斑斕的彩色玻璃晃花了眼一樣。
這三個法國廚師也為純正的宮廷菜肴和皇家禦膳的氣派而傾倒。
在這裡,他們不但真切體會到東方古都的文化氣度,也似乎重新認識了美食,好像看到了烹調天堂的大門衝著他們開啟了似的。
哪怕兩隻腳還站在門外,還隻能大概往門裡張望一下。
他們就已經感覺到了裡麵有無數珍寶閃爍著光芒,對他們誘惑至深。
於是壇宮飯莊從此又多了三個每周必來一次的外國食客。
楊峰的烤五花肉和許春燕的桃子慕斯也成為主廚推薦菜,上了馬克西姆餐廳的推薦菜單。
此外,三個法國主廚,還和小查和戴紅一起,對蘿卜湯、糖花籃、植物雞蛋做出了更合適的改進和應用,最後也加在了新菜單裡。
而且令人極為欣喜的是,這些菜肴經過市場檢驗,無不取得了極大的成功。
在京常駐的法國人,隻要嘗過這些菜肴,都很驚喜。
他們交口稱讚形成了良好口碑,且迅速傳播出去,引來了無數的客人。
不但讓馬克西姆餐廳的營業額獲得了有效提升,極大改善了經營狀況。
而且時任法國駐華大使的馬樂都慕名前來品嘗。
一樣對這些中西合璧的新式菜肴讚不絕口。
甚至據說他對烤五花肉和桃子慕斯的極力推崇,傳回法國,還引起了米其林指南的注意,似乎有意派人赴華來看個究竟。
於是乎,寧衛民一時興起的安排,不但又獲得了宋華桂的重視。
也讓他一不留神,再度被推到了有點兩難的境地。
敢情宋華桂的意思,是要給寧衛民加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