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這樣的好朋友,曲笑是真心感激。
“小石,謝謝。我聽你的。說真的,我挺羨慕你,我要是能像你這麼樂觀,當個樂天派就好了。”
石凱麗自己卻搖搖頭。
“姐呀,你還羨慕我呢?切,誰都說我傻,沒心沒肺,根本就不像個女孩。我羨慕你才對。”
曲笑認真的反駁。
“那是他們不懂你,你這樣的才是真正的大智慧。生活最重要的就是能有個好心情,開心才是賺到了。寧哥也說過呀,把彆人當傻子的人,往往自己才是真的傻。”
石凱麗登時就開心了。
“哈哈,對對,寧哥這話太對了,我深有體會。彆的不說,你就說咱們身邊那些自以為是的男人,傻透了。在國內我就發現了,好多人都不懂怎麼表現男人氣概。好像討姑娘的歡心,除了故作深沉,裝腔作勢,就得滿口臟字,玩世不恭。要麼就是天天死皮賴臉的追著,纏著,磨著,巴結著。合著學究、痞子、女性化,這就是咱們當代的男性。我真是受不了,這種病態習氣,簡直是嚴重退化啊。”
作為一個漂亮姑娘,知名模特。
如今的石凱麗和曲笑,自然會遭受眾多異性的關注,以及來自多方麵的獻殷勤。
所以彆看她們倆一個才二十初頭,一個才十九歲,誰都沒有真正談過一場戀愛。
但經曆了幾年的模特生涯,誰都已經知道愛情大致是怎麼一回事了。
那些冷與暖,那些笑容,那些眼神,背後的不同動機,她們心裡同樣明鏡似的。
可即便如此,曲笑多少覺得石凱麗談及這個這話題,看法有點偏激了。
“你這丫頭,一張嘴真不得了,就是把刀子。可是不是有點刻薄,以偏概全了?好像咱們國內就沒有好男人似的。難道隻有日本的高倉健才是男人啊?我問你,難道寧哥也是你說的這樣嗎?彆告訴我,頭段時間皮爾卡頓公司的事兒你不知道?寧哥他為了……”
豈料這一下,反而讓石凱麗抓住了話柄。
“知道知道,我怎麼不知道啊?我更知道,你一準兒得提寧哥。對,寧哥是完美的,寧哥有本事,有能力,有魄力,有情有義,人還帥氣。哪哪兒都不比高倉健差。可問題是,寧哥不就才一個嘛。難道夠咱們倆人分的?除非拿刀給他切開。可這樣又會出現一個新問題,你是要上半段呢?還是下半段?”
“你這丫頭,真是要瘋!在胡說些什麼呀!”
石凱麗的調侃讓曲笑臉色微紅,她忍不住抬手懲罰性地拍了這丫頭一下。
“啊”的驚叫了一聲,石凱麗揉了揉後腰,卻不甚在意,仍在繼續這個話題。
“哎哎,沒勁沒勁,玩笑都開不起了呀?再說了,我也不是隻針對咱們國內同胞啊。我是針對男性這個廣泛的群體。”
“相比起來,其實日本人更糟糕呢。他們的大男子主義太嚴重了,見的多了才知道。敢情他們禮貌客氣全是假招子。彆說打心裡歧視女性了,對社會地位低於自己的人也不懂得尊重。完全就是以自我為中心,唯我獨尊,盛氣淩人。然而反過來,對高於自己的人卻一副奴顏婢膝,諂媚至極。這種男人你說是可惡還是可憐?無論他們是多麼有錢,多麼儀表堂堂。我都不會對他們產生一絲好感的。”
“甚至就連日本人的基本素質,我現在都存疑。原本在國內,我就討厭男的劃拳,喝多了鬨酒炸。男人嘛,要喝酒就得有不動聲色的穩當勁兒,我打心裡討厭那些張牙舞爪,尖聲高叫,大聲說笑的男人。可結果呢,日本人更過分,一見到酒,就把教養和禮儀全扔了。在公共場所肆無忌憚的吵嚷,手舞足蹈的胡鬨,毫不顧忌他人,簡直變成了小醜。而且酒量還普遍差勁,淡的跟水似的清酒也能喝成醉貓樣兒。”
“至於日本人行事風格,就更彆提了,太死性了,根本不替你考慮。你說他們得傻到什麼地步,每次一表示感謝,都是舉辦自助餐會來招待咱們?而且連飯店都不知道換換,總是王子飯店。你說咱們這些人,誰不得控製體重啊,能吃什麼啊?那麼多好吃的擺著,不是故意讓咱們眼饞難受嘛。何況去了還得強顏歡笑,應付陌生人敬酒,得和他們拍照,累都累死人了。對了,那個討厭的提康光每次都會出現。他看你的眼神,明顯賊心不死呢。那可是條大灰狼啊,你這個小紅帽可得小心……”
最後這幾句,自然又惹得曲笑滿臉通紅,不依不饒要掐石凱麗的臉。
“你個小丫頭片子,總拿我開玩笑。哼,讓你壞,讓你壞……”
“彆啊,彆……”雖說捉住曲笑的兩手求饒,可石凱麗的嘴卻還在延續同一話題。
“小氣勁兒的。我真是為你著想,我聽說那個提康光都訂婚了。這不是怕你上當受騙嘛……”
“你還說,你還說。他愛怎樣怎樣,關我什麼事兒。我現在對你一點不感謝了。你的禮物啊,今天算白送了……”
石凱麗登時覺得自己虧大了。
她登一次台,演出補助才六千日元。
買耳墜兒,就花了她兩千五百日元,將近一半。
放在國內,按官方彙率還三十多塊呢,要按私下兌換的真實彙率,起碼七八十塊。
“好好,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要不這樣好不好?我們今天晚上一起過除夕,不去參加宴會了。我請客,咱找個中餐館大吃一頓。你想點什麼咱就點什麼,我也豁出去了。彆考慮錢,體重什麼的,今天也全扔一邊去,愛誰誰……”
石凱麗決定以實際行動來彌補倆人的情感。
曲笑的確聽著動心,可又有點顧慮。
“咱們不去參加宴會啦?那好嘛?不遵守外事紀律,私自行動,領隊會說的吧?”
“放心,沒事兒。領隊要是問,咱就說病了,肚子疼。他還能說什麼?再說了,紡織局和西浦百貨的合作馬上就到期了。下次再來日本,咱們就去大阪,為高島屋演出了。領隊犯得上跟咱們較真嗎?何況咱不還有靠山嗎?彆人又不是不知道,部長多喜歡你,待你跟親閨女似的。去嘛,今天可是除夕,怎麼也得吃口餃子呀……”
“瞧給你能的。古靈精怪的鬼丫頭。”
曲笑被徹底說動了,伸手拽了拽石凱麗的鼻子。
這在京城是逗孩子的舉動,俗稱“拉駱駝”。
不過,她還有更好的主意,並不打算花冤枉錢。
“你這主意我舉雙手讚成。隻是,咱彆去餐館吃了,東京消費那麼貴,也沒幾家正經的中餐館。而且這兒的餃子純屬是鍋貼兒,餡兒極難吃。我看,要吃餃子,還不如咱們自己包呢。案板,擀麵杖和醋,咱們宿舍都有,買點做餡兒的材料就行。這兒的蝦蟹還便宜!咱可以包三鮮或者蟹肉的呀。咱倆分工,一個擀,一個包,一會兒就完。嗯,反正都是包,索性就多包點,包他一百五十個,還能讓大家都嘗嘗……”
確實,曲笑考慮的很周到,而且這也都是實情。
日本的中華料理店是斷斷做不出水餃來的。
彆看東京到處是拉麵店,餃子店,但這裡的餃子無不是平鍋煎炸出來的。
六個一盤,一盤三百五十日元,相當於人民幣十三四塊。
餡料卻隻有肉和洋蔥,真的很難吃。
日本人完全是把這種餃子當菜吃的,用來就米飯。
這種在咱們看來純屬主食配主食的奇怪吃法兒,叫“餃子定食”,在日本很普遍。
當年來自京城的模特們,肯定是習慣不了的。
往往吃不了兩個就會覺得油膩,甚至還有點惡心,這也是日本餃子的獨到之處。
然而讓曲笑沒想到,石凱麗卻因此而難為情了。
囁喏了老半天才擠牙膏一樣的吐露實情。
“可,可我……我沒學過啊。我住大院兒,從小就吃食堂,不騙你,就連我媽都不會……”
曲笑雖然意外,卻大度一笑。
“沒事兒,那就都我來唄。咱北方人,包幾個餃子還叫事兒嘛。你什麼也彆管,隻等著吃就行了。”
這下子,石凱麗可高興了,咽下一口吐沫,拍手叫好。
“太棒了,我太想念咱們的水餃了。所以買材料的錢必須我出。彆彆,你千萬彆跟我爭。我本來還想為今天晚上這頓花個四五萬呢。哈哈,你這是為我省錢了呀。真的,有你在身邊,我太幸福了。你怎麼什麼都會乾啊?你要是我親姐就好了……”
而且緊跟著,石凱麗就坐不住了,站起來一拉曲笑,風風火火就要走。
“走啊,說動就動,反正你也不想在這兒待了,咱就彆磨嘰了,趕緊買了東西回去吧。要不,包完煮完都得幾點了?”
這迫不及待的樣子實在讓曲笑覺得有點好笑。
“我說至於的嘛。你個貪吃鬼,一提餃子,怎麼比我還急啊?你連遊樂園都沒興趣了?真不想待了?可彆後悔……”
石凱麗又咽了一口吐沫,可表麵上還裝呢。
她強攬過曲笑的胳膊,邊走邊說。
“什麼呀,彆不識好歹。咱們早點回去,宿舍沒人,不就沒人跟你搶電話了嘛。我是為你好,為了讓你能獨享電話,想給誰打給誰打嘛。走走走,快走,趕在四點前回去,也許寧哥還在公司呢……”
“你又來!我真掐你啦……”
“哎喲!真是的!我想跟他聊天怎麼了?你這明顯心裡有鬼嘛……”
兩個高挑的姑娘邊說邊走。
就這樣,毫不留戀的消失在了這個完全美式風格,對全世界的孩子都極具吸引力的遊樂園裡。
誰讓這一天是大年除夕呢。
哪怕讓一窩米老鼠圍著這倆姑娘蹦躂也沒用,想讓她們留步那是癡心妄想。
這個亞洲第一樂園所能提供的一切娛樂和美食在這一天黯然失色。
對兩個姑娘來說,遠遠比不了她們打給父母的一通電話,比不上一盤她們自己包的水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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