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多家一起賣這些貨,那價格就不好說了。
“八折,少了點吧?再加點怎麼樣?八五折……”
寧衛民也不傻,漫天叫價,落地還錢,他當然要劃價。
就像“馬老師”總結的那樣,哪怕為對方心裡痛快,也得做出個姿態來。
而對此,“朱三萬”堅定不移的予以拒絕。
“不行不行,八五折,風險就高了。你也替我想想,這麼多貨,市場要有點波動,我受得了嗎。我可不敢接……”
於是寧衛民就故意表情陰沉的沉思起來。
很顯然他這意思,是對價格不太滿意了。
當然,反過來,他的不滿意就會助長對方的得意。
等了片刻,眼瞅寧衛民眉頭越皺越緊。
果然“朱三萬”忍不住心癢,又多說了幾句。
“老弟啊,這個價可以啦,你們也賺了十幾倍了。這樣的利潤增幅已經足以令世界上任何一個投機家暗自得意了。反過來我要和你們比,恐怕得哭死啊!雖說當初出手賴我自己短視,可你總得考慮考慮的我心情吧?你是要答應這個價,明天中午,我就能把錢湊足給你送來。要是不願意,那這事兒也就到此為止吧。我隻能抱歉了……”
這話既算規勸,又有最後通牒的意味。
到這份兒上,寧衛民心裡暗喜。
於是表麵上歎了一口氣,裝作不得不就範的樣子,答應了。
“好吧,朱哥,我給你麵子,就這個價錢。誰讓咱們一回生二回熟,也算是朋友了呢。以後我再來滬海,還請多照應。”
“那是,那是,彼此關照……”“朱三萬”高興極了,一個勁附和點頭。
不過演戲演全套,寧衛民也有附加條件。
“朱哥,這次你開價我沒還價,給你留了足夠的賺頭。可話說回來,我這代價付出的可有點肉疼啊。你是不是也得給我點甜頭?讓我心裡平衡一下?”
“你……是什麼意思?”“朱三萬”一下愣了。
“你不是說你手裡有不少大龍票嗎?咱們換換怎麼樣?我用一個全品的猴票四方聯換你一套……”
毫無疑問,這樣略顯矯情的小要求,讓這筆交易有利對方,看起來更真實。
於是“朱三萬”再度輕鬆,喜笑顏開。
“猴票四方聯?全品的?那價格差不多嗎。沒問題,這點小事,好說好說……”
至此,這筆生意就算順利談成了。
滿懷欣喜的“朱三萬”走的時候,對寧衛民表現出了很大的好感。
不但跟他一個勁的握手,約好明天中午房間交割,一手錢一手貨,而且還要在滬海老飯店回請。
不為彆的,就因為鼠票的行情滬海一百四十元一版,但是寧衛民放給他的價格是一百一十二元一版。
“朱三萬”心中隻需快速地盤算了一下,就能感受到有多甜。
這筆貨雖然占用資金不少,他總共需要籌措三十六萬餘元的現金。
但一轉手可以淨賺**萬,還是十分劃算的。
要是滬海很快能追上京城的價,那他就能掙個十一二萬了。
這樣的好事從天而降,相當於馬有了夜草可吃,心裡自然美滋滋的。
然而反過來,寧衛民心裡更高興。
因為三十多萬的交易這麼順利就做成了,也是他沒能想到的。
他不能不感慨,“朱三萬”還真是出手闊綽,一點沒在牛市白浪費工夫。
這才多長的時間啊,一年多而已,就從原來不到十萬元的身家,都變成三十多萬了。
相比起來,如今的楊百萬還不知道哪兒啃窩頭呢,比這位老朱同誌可差遠了。
隻可惜,吃多了更容易撐著,“朱三萬”要想通過即將到來的風暴洗禮,保住身家不縮水可是很不容易的啊。
因為接下來的郵市可就不是比膽大了,而是比誰跑得快。
事實上,就是寧衛民自己也免不了體驗這種滋味,而且更真實,屬於現世報。
因為當“朱三萬”前腳剛走沒一會兒,寧衛民提前約好的第二場談判就又要到再次開啟的時間了。
這回是一千八百版,約的是晚飯。
寧衛民還是打算照方抓藥,先請客,擺排場,喝美了對方,再敲定生意。
沒辦法,事不宜遲,就隻能腸胃受點累了。
誰讓他手中的籌碼數量太多。
彆看各地行情還是氣勢如虹,但越是如此危險也就近在眼前了。
還是快刀斬亂麻,把這些郵票當香餌一樣甩給彆人,安全出局要緊。
孫子嗎?
自私嗎?
或許有點。
不過話說回來,這可是生意,不是買賣,誰顧得了那麼多啊。
那句堪稱真理的老話怎麼說來著?
死道友不死貧道!
反正他很誠實,也沒跟人家打保票,說賣給人家的就是他手裡的全部貨。
誰要這麼想了那是他們自己傻,他可問心無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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