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都是因為日元飆升而收獲意外之財。
但與壇宮飯莊和天壇公園相比,金利來和皮爾卡頓公司玩兒的可就大了。
金利來的老板曾憲梓對於寧衛民的判斷有著極高的信任度。
不惜暫停了對內地北方城市原本一帆風順的投資,京城、滬海的專營店建設全停下來了。
而且他還把工廠抵押,從港城的銀行借貸了一部分港幣,竭儘所能把手裡可以動用的資金湊到了一千八百萬港幣。
這筆錢,除了後來他動用一部分去研發拉杆旅行箱的專利之外,其餘全部兌換成了日元。
不用說,《廣場協定》一出,身在國際金融都市港城的曾憲梓,肯定是寧衛民所認識的人裡最先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的人。
立刻吃了顆定心丸,是慶幸無比啊。
緊接著到了9月24日,親眼看到日本金融市場一飛衝天,日元在彙市一枝獨秀,升幅遠超其他國家主要貨幣。
這就更讓曾憲梓大喜過望,對寧衛民心悅誠服了。
就連前一陣子因為拉杆旅行箱專利搶注失敗,而心生的些許芥蒂也徹底消散了。
因為稍懂金融常識的人能看出來,日元漲,美元跌,這是必然的長期趨勢。
彆說眼前,日元升值就夠彌補曾憲梓投入在拉杆箱專利上的損失了。
如果往長遠了看,目標再聚焦於內地,他所能獲取的利益更是不可限量。
打個比方,如果日元兌美元能上漲百分之三十,同時美元又能對人民幣始終維持強勢的話。
到時候曾憲梓就能在內地白落一個生產拉杆箱的工廠,相當於賺了上千萬的人民幣。
所以這時候他停止對內地的投資,還真談不上有什麼可惜的。
彆看內地的商業環境一片大好,出於渴求外彙對海外資本開出了優厚的條件。
可架不住人民幣在國際市場的地位太低啊。
這時候投資內地,其實存在著嚴重的彙率風險。
像眼下發生的這種情況,那對海外資本來說,在內地賺到的利潤就能因為人民幣貶值衝掉不少。
所以最好的策略還就是暫停投資內地,坐觀等日元上漲,人民幣下跌。
直到這種趨勢止步或者趨於穩定,再拿外彙輸血內地才是最劃算的。
正是因此,曾憲梓是越琢磨,越是覺得寧衛民提醒自己囤積日元,實在是一步妙棋,讓他滿盤皆活啊。
這份大大的人情對寧衛民來說儘管是一句話的事兒,卻太值得感激了。
所以曾憲梓現在根本不相信寧衛民在東京能夠遇到什麼經營阻礙,有什麼困難是其克服不了的。
他倒是能百分百確定,寧衛民是商界的絕世奇才。
與其合作永遠有錢賺,而且這小子的眼光永遠看向更高處,更遠處。
一旦等到若乾年之後,這小子歸國,就是內地能夠翻江倒海的一條龍啊。
根本不是皮爾卡頓成就了他,而是應該反過來說,正因為聘請到他,皮爾卡頓在華夏的業務才能發展到如日中天。
不為彆的,就因為他幾乎是親眼見證了這個年紀輕輕的內地青年,是怎麼一步步的神機妙算,遊刃有餘的在商場上馳騁縱橫的。
如果說一次的成功是撞大運,那麼次次的成功就隻能是憑實力了,沒有彆的解釋。
為此,本已經對寧衛民無比重視的曾憲梓,越發的羨慕皮爾卡頓公司能招攬到寧衛民的這份運氣。
當然,他也更加重視彼此已經建立起的友好關係,愈發堅定了一定要牢牢把握住這個合作夥伴的信念。
要說唯一有所不同的,那就是將從此他對寧衛民的器重,已經不再因為寧衛民是皮爾卡頓高管的身份了,而隻是因為看重寧衛民本身的才華和能力。
以至於他對自己的下屬們下達了新指令,不但要求他們儘快替寧衛民完成申請跨境注冊,而且研究拉杆箱製作也會重啟。
隻不過這次的突破目標是放在拉杆箱的零部件優化與處理上了。
曾憲梓希望能夠憑借著先行一步的科研成果來展示出自己誠意,好賺來寧衛民的信賴,爭取到較好的合作條件。
皮爾卡頓公司這邊的情況也和金利來差不多。
自從被寧衛民拉到國貿大廈的工地一通洗腦,被其畫出來的大餅所迷惑,在精神世界中樹立了偉大的目標。
鄒國棟接掌皮爾卡頓華夏公司的實質大權後,首先乾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說服掌握財務部門的一把手熊健民,來幫自己梳理公司財務。
好實行寧衛民製定的計劃,把公司裡所能聚斂的一切財富都拿去換成日元,玩兒一票狠的。
熊建民是鄒國棟的老同學,也是公司裡除了寧衛民之外,其他高管中唯一知道鄒國棟和宋華桂親戚關係的人。
實際上,他們二人無論是公事上,還是私交上,都走得很近。
完全可以說是莫逆之交,關係匪淺。
因此儘管熊建民一點也不信寧衛民的鬼主意,勸鄒國棟不要行險,犯糊塗,輕信寧衛民的蠱惑。
但後來聽說宋華桂也知道這件事,並沒有表示反對。
而且鄒國棟死心眼的認為寧衛民在公司決策的大事上從沒無的放矢過,每一次出謀劃策,最後都證明了收效甚大,絕不會在這種問題上開玩笑。
他還破釜沉舟當麵立下字句,保證這件事自己一個人負全責,展現出了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事兒進行到底的執拗勁。
於是作為最了解鄒國棟性情的朋友,熊建民還是被說動了。
為了成全朋友之義,也為了鄒國棟描述的夢想,決定豁出去了,支持鐵哥們一把。
就這樣,接下來的日子裡,熊建民就按照鄒國棟的意思,開始放出人去加緊催收所有的應收賬款。
反過來對於所有的服務商和供應商,則以各種理由,提出了延遲三個月付款的要求。
與此同時,還為了換彙上便利,熊建民去跟國內專門負責外彙結算業務的中國銀行,申請了為期一年的二百萬人民幣。
裡外裡,這就湊上了一千六百萬人民幣。
再加上海外客戶名陸陸續續打過來的結算尾款,還有新訂單的預付款。
有差不多相當於五百萬人民幣的法郎、馬克、美元、英鎊等外彙款項。
最終,這些所有的款子,熊建民都通過中國銀行按照國內調劑價,兌換成大約十五億日元。
說實話,這麼一大筆現金壓在公司的外彙戶頭上,不能動彈,就相當於自廢武功啊。
說熊建民和鄒國棟沒有感受壓力是不可能的,他們日思夜想就在琢磨日元什麼時候能升值。
何況與之相比,公司的運作上,所需的資金又相形見絀,連常規開銷都緊張得不行。
到處都得精打細算的花錢,否則就很難維持住公司的體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