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重要的事兒都在十二月份接踵而至,他的時間安排其實比鬆本慶子還要緊湊。
首先就是為推廣拉杆旅行箱參加展覽會的籌備工作。
彆看十二月中旬展覽會就要召開了,可在東京能辦這事兒的就寧衛民一個人。
展品得由他親自去海關辦手續取。
分發的資料、平麵廣告,全得他自己去跑,去弄。
另外,展覽會召開場地,東京流通中心第一展示場的參展手續也得他親自辦理。
什麼電費、入場費、保險費、抵押金、參展證、安全、消防責任書,全得他一個人來。
想想看,正常情況下,這是參展公司和搭建公司兩個公司三四個人的工作職責。
如今他一個人全都包攬了,能不忙乎得四腳朝天嗎?
要說多虧這次寧衛民隻是想趟趟路的小打小鬨,沒把聲勢往大了整。
如果他不是租一個三乘四的現成鋁料攤位,而是自己找展覽搭建公司出特殊設計圖紙,然後乾木、美、電的活兒。
那非得把他累趴窩不可,是絕對忙乎不過來的。
其次,寧衛民還得抽空兼顧惠文堂書店和壇宮飯莊的裝修監督工作呢。
雖然說日本工人乾活有老板帶著,進度和工作量都是按照計劃一板一眼的進行。
絕沒有偷奸耍滑的毛病。
可時不時他也得去看看。
畢竟餐廳的裝修太重要了,真要萬一出現什麼影響實際使用的問題,開業又得延遲。
而且隻有他經常出現在施工現場,才證明對施工質量的重視。
否則的話,就會給製作公司造成其實無所謂的誤解。
可想而知,就是再認真的人,也會降低責任心的。
另外,哪怕就是這麼忙,還有額外的乾擾出現了呢。
這主要是來自於前一段時間,寧衛民好心幫香川美代子的忙的後遺症。
或許是他這樣既有氣質,又有顏值,更具學識的小鮮肉實在太出眾了吧。
哪怕他是外國人,但他在銷售二手房方麵居然頗具潛力。
說來,他總共抽空幫香川美代子接待過六個客戶,除了鬆阪慶子和一個糟老頭子的生意沒做成之外。
其他的四個客戶居然都走到了最終交易的地步。
那些富太太或者某些大人物的情婦,好像對寧衛民沒有什麼抵抗力,不論想買還是想賣,被他忽悠的滿心歡喜。
以至於香川美代子和左海佑二郎主動給寧衛民送來了總數一百萬円的酬謝,而且正式提出希望大家保持合作,就這麼乾下去。
對此,寧衛民也隻好敬謝不敏了。
不但最後錢沒收,還請兩個人吃了頓飯。
可正因為堅定不移的說明,自己實在沒時間搞副業。
反而弄得這對極力勸他改變主意的未婚夫婦還挺失望的。
最後,更重要的是,12月8日,鄒國棟也從京城飛過來了。
寧衛民作為這件事的始作俑者,而且在東京的唯一聯絡人,那是必須要去接機的。
並且還要為鄒國棟做出其在日工作生活的一係列安排,以促成最終的合作。
那可想而知,他也就到了分身乏術的地步了。
又哪裡有時間去跟鬆本慶子聯絡見麵呢?
說句不好聽的,鄒國棟在日期間,他不但白天的時候他有事忙和了,就連夜裡也沒工夫琢磨大美人了。
可話說回來,這又能怪誰呢?
還不是他自己吃著碗裡的看著鍋裡的,連摟帶扒拉的,自己給自己找了這麼多事兒嗎?
所以他也沒的抱怨,自己拉的屎自己吃吧,全是活該啊。
何況要說句實在話,人家鄒國棟才不樂意跑這一趟呢。
出國雖然是好事,能見見外麵的花花世界。
可這趟外差鄒國棟也清楚,自己不過是個擺設,操縱木偶的線頭都捏在寧衛民手裡呢。
對他這樣心高氣傲的人來說,還不如留在京城專心當實權副總,把自己該乾的事兒打理好呢。
更何況寧衛民使人狠啊,臉皮也厚。
這小子專門給鄒國棟打了電話,讓他彆帶行李。
說一切都在東京給他采購,隻把他需要的東西弄過來就行。
結果光這小子派人給送過來的,需要鄒國棟幫忙帶出去的東西,就滿滿三大箱子。
看樣子,光托運費預計就得多花一千多塊。
純粹把他當“力本兒”,一個國際搬用工用了。
要不是運送這些東西的箱子,是華夏這邊試製出來的拉杆旅行箱樣品。
而且還惦記著親眼見見這寧衛民,從他嘴裡掏出幾句有關日元前景的實話來。
鄒國棟才懶得幫這小子這個忙。
總而言之吧,正因為以上這些客觀情況。
當鄒國棟和寧衛民在異國他鄉的土地上再度重逢的時候,其實並沒有多少勝利會師的感受。
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倒是有點,但那是因為倆人見麵含冤帶氣,比較狼狽導致的。
彆忘了,受寧衛民的囑托,鄒國棟可是帶來三個大箱子,東西太多。
出了海關,不會日語的他就沒法動彈了,隻能原地不動守著行李死等寧衛民。
甚至因為習慣性的掏了根煙抽,還被罰了一萬日円。
可寧衛民這家夥呢,偏偏因為太忙忘了時間,把鄒國棟今天來的事兒給忘了。
遲到了得有四十多分鐘。
再加上他是從施工現場趕來的,沾了一身的灰土都沒注意到。
而因為著急,怕鄒國棟生氣,跑得四脖子汗流,外加氣喘如牛。
於是,在東京成田國際機場,在許多日本人和歐美人的共同注視下。
這兩個皮爾卡頓公司的華夏高管,就像國際民工一樣的見麵了。
沒有握手,沒有擁抱,見麵禮節非常簡潔。
因為除了寧衛民點頭哈腰,滿臉尷尬的訕笑之外。
也隻有滿麵寒霜鄒國棟,從嘴裡蹦出了一個韻律簡單的字眼兒。
“操!”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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