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加***廚房得是一個超大的場所,運送還需要帶冷藏車廂的汽車。搞半成品餐飲餐具和杯子什麼的都得訂製。還需要大量加熱和冷藏設備。關鍵是要想保證食品原料供給,單指望天壇的溫室大棚可沒戲,那跟京城供給口兒簽訂的就不會是小單。咱就保守估計一下,按六個店麵,一個百人規模的中央廚房,兩輛冷藏車,兩輛普通運輸貨車,這最起碼的基礎數目來算,我覺得這事兒吧,沒個五百萬可辦不下來。這相當於憑空咱們要造出一家大型的餐飲公司來。」
「這還不算雇人和培訓員工,以及日後維護的成本呢。咱們公司的營收情況你也知道,如今發展的不錯,錢是有的,可目前都換成日元壓著呢。我和老熊成天琢磨的都是怎麼搪外債,怎麼晚付給彆人錢,給銀行按時交付利息。現在公司全靠咱們店裡的每個月賣出去的現金收入維持著呢。也就勉強持平吧。還有你那個拉杆旅行箱量產的事兒,這也需要占用資金,宋總還讓老熊保證至少拿出一百萬投在生產上。所以一年之內,實在沒有額外的財力做彆的事兒了。眼前這種情況下,如果你還要讓我們調出五百萬乾這事兒,那就和咱們蓋大廈的計劃形成衝突啊。非要硬來的話,最終到底劃算不劃算,我真吃不準……」
鄒國棟的苦衷是明擺著的,這確實不能怪他,資金問題還是相當現實的。
他能看到這一點,提前想到實際困難,這是好事,能說明他不是草包。
商業往往有時候是這樣的,雖然是好機會,可要是不湊巧的時候,也能讓人手忙腳亂。
那麼這種時候就得麵臨取舍,正所謂魚與熊
掌不能兼得。
隻不過鄒國棟沒想到的是,寧衛民的思慮比他更周密,對財力上困難,其實早想好了解決方案。
等他剛一訴完苦,馬上就給了他一個驚喜。
「哎呀,說什麼呢。不就是錢嘛。這好辦,我早就給你想好了。」
「什麼?你這兒吹呢,五百萬你說變就能變出來?」
「我吹什麼啊!提醒你一句,你這趟來日本目的是什麼?」
「我……我不是配合你跟日方簽合同來嗎?」
「著啊!那簽了合同,日本人就得給咱錢啊。我都跟日本公司管財務的石川說好了,他答應最起碼也得給咱先彙五億円。隻要順利簽約,最晚元旦前就到位。而下一筆款子還是五億,隻要辦廠的工業用地批下來,日方就彙。五百萬人民幣那不是小意思嗎……」….
對寧衛民口出大話原本就不信的鄒國棟,此時更是眉頭緊鎖。
「不對不對,那錢既然是辦廠的,怎麼好挪作他用啊?你這想法可要不得,弄不好財務犯罪啊!」
然而寧衛民笑了,隨後一番話終於把事兒給說透了。
「哎喲,我也懂法。沒讓你挪用啊,何況我也不傻。那可是日元啊,咱在國內多放一年,就能再多兌一倍的人民幣。乾嘛撒手啊?這彙率掙得比開餐廳都掙錢。我連答應給石川和高田這倆家夥的好處,還得從彙率裡出呢。我是說,有了這筆錢,你其實就等於已經把這五百萬掙出來了。一年之後,哪怕這餐廳咱乾賠了,這虧掉的錢,咱也早通過彙率賺出來了。這不就立於不敗之地了嘛。」
「至於開餐廳這事兒吧,在這樣的前提下,也不用耽擱,反正這事肯定不會弄出窟窿來了。你還怕什麼呀?你這樣,找壇宮的張士慧,天壇園長,還有服務局喬萬林幫忙解決資金。年息百分之三十借一年,他們肯定樂意。他們現在業務全上正規了,買賣都火著呢。尤其是天壇,早就發了。」
「雖然我走之前,拉著他們也一起囤了日元,可到春節過後,那都有半年了。他們幾家的儲錢罐肯定就滿了。回頭我跟他們再說一聲,保準沒問題。還有那北極熊廠,我們可以和他們搞聯營合作啊。所有冷飲都走他們的貨,你的貨款就輕鬆不少……」
聽到寧衛民原來是這麼給安排的,鄒國棟算是茅塞頓開了。
他一琢磨,好像還真行啊。
委實頭頭是道,哪兒哪兒都周全了,確實沒什麼阻礙了。
於是也不含湖了,把杯子一舉,回敬寧衛民。
「得,這事兒,就這麼地了!這杯酒喝了,這艘賊船呀,我也跟你上了!」
寧衛民也是高興,投桃報李的回應。
「好,痛快!鄒總,就衝你這份信任。這頓飯之後我再給你加個節目。咱們一會兒啊……歌舞伎町街去……」
但這一句,明明是好意,卻嚇得鄒國棟都被酒嗆著了。
他咳嗽了好一陣,才恢複語言能力,但還是臉色發白,一個勁擺手。
「彆彆彆!不去不去!我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你小子可彆坑我!」
「這有什麼呀!」
寧衛民對鄒國棟這麼緊張和忌憚不免感到意外。
「你是不是誤會了,我又不帶你去乾什麼。就是看看資本主義燈紅酒綠的一麵嘛!那兒就是個比較特彆的旅遊區,還有歌舞表演,咱們看看表演嘛!」
「那也不去!你彆以為我不知道那是什麼地方!我出國前,也是備過課的。」
鄒國棟跟著由衷的唏噓。
「我可不像你,早就沒戲唱啦。年輕人。你多好啊,沒人管著,沒人看著,沒人查崗。我出國前,我老婆可沒少給我
做思想教育,都給我劃好圈兒了。說什麼錯誤都能犯,那方麵絕對不行。我呀,一會兒還得給她打電話彙報情況呢。行啦,待會兒咱就回吧,我還得把今天的見聞記錄一下呢,免得忘了……」
如此,寧衛民自然不好勉強了,唯有在心底暗笑不已。
領導!這你可就怪不著我,不給你安排了!
lq.
鑲黃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