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曲笑來了!
依然是電話沒有打通,卻執著的等在寧衛民所居住的公寓大樓下。
有所不同的,隻是她這次來還帶了不少吃的東西。
任何人,隻要看到她腳邊的兩個被菜蔬水果和肉食裝得滿滿騰騰的伊藤洋華堂的塑料袋子,就知道這一定是從附近剛買來的,而且花了不少的錢。
另外,曲笑還換了發型。
原本是飄逸的中長發,梳成了兩根長長的麻花辮子,隨意的搭在肩上,頭上還戴了個白色的棒球帽。
這讓她本來就不大的年齡,更顯得小了幾歲,如同十七八的少女。
雖然衣服是白色羽絨服搭配藍色牛仔褲和運動鞋,再普通不過了。
但專業模特的身材又她無法隱藏於普羅大眾。
哪怕這樣的簡單衣著也依然讓她穿出了女性的嫵媚感,反而更顯出身高條兒順的優勢。
以至於讓人產生出一種有些極端的想法,覺得這天底下所有的衣服沒有不適合她的。
因而她也應該擁有最好的、最高檔的、最漂亮的衣服。
這個念頭說起來確實不合天理,但又是令人自然心生,抑製不住的。
事實上,曲笑站在這裡就是一道最美麗的風景。
加上她正值青春的年齡,嬌美的容貌,白皙的皮膚,淳樸的氣質,對於男性的吸引力幾乎是百分百的。
常言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無論上歲數的老人,中年的大叔,還是青少年,小朋友,隻要經過這裡,都會一眼就斷定她的模特身份,還要情不自禁的凝望她。
甚至就連公寓門前穿製服的門衛都在偷偷瞄她。
要說起來,還多虧這是高檔公寓,來往的人少。
否則要是在街頭鬨市,曲笑恐怕是要經常被人搭訕,難得清淨了。
不用說,這樣的曲笑也一定會從大老遠處,就直接納入寧衛民和鄒國棟的眼中。
絕不可能因為他們一路聊得高興就忽視,甚至錯過。
實際上,寧衛民才一眼看到她,就不由得緊走了幾步。
完全出乎意料的驚喜下,把鄒國棟都扔在身後不顧了。
“哎,小曲,你怎麼來了?”
同樣的,一看到寧衛民,曲笑也立刻綻放笑容。
“寧哥,我放假了。過幾天不是聖誕加新年嗎?領導讓我們休息幾天……”
寧衛民像極了一個哥哥,帶著責怪噓寒問暖。
“來多久了?冷不冷?沒打通電話,你就傻等啊……”
曲笑也笑得靦腆,像極了撒嬌的妹妹。
“沒事兒,不冷。等等有什麼關係的。反正我知道你肯定要回來的嘛……”
但還沒來的及多說幾句,鄒國棟也過來了。
他的一聲招呼立刻打破了這種氛圍,讓曲笑驟然緊張。
“哎,還真是小曲啊,真沒想到,咱們居然在這兒見著麵兒了。”
曲笑不由大感驚懼。
剛才她光注意前麵的寧衛民了,壓根就沒看見鄒國棟,這不成了眼裡沒人了嗎?
失禮在先,對於突然見到皮爾卡頓公司出名的“黑麵領導”又沒個心裡準備,怎麼能不慌亂?
說話都磕巴了。
“呀,鄒……鄒總您好……您……您怎麼也在?”
“嗨,我是來出差,幫這家夥的忙來了。”
隨後鄒國棟就看到了曲笑身邊的東西,更是直截了當的問。
“小曲,你這是從京都過來的?專程來請客的?”
這句話更是讓曲笑頓感局促,她帶著不好意思,低頭“嗯”了一聲。
“我……我發獎金了……寧哥平日總關照我,所以……所以……”
說話聲音越來越小,最後簡直如同蚊子一樣。
“你甭嚇唬人孩子,你那官威收斂點行嗎?”
寧衛民看出曲笑的不適應,過來主動替她解圍了。
而且還伸手替曲笑把身邊東西都拿起來了。
隻不過一看裡麵,他又忍不住責怪起來。
“謔,日本牛肉,還有蝦、扇貝、墨魚仔,和這麼多的新鮮蔬菜和水果,小曲。你可真沒少買啊。發獎金了應該攢起來啊,這樣多浪費啊!”
然而他說話,效果卻和鄒國棟完全不同。
哪怕帶著責備,也立刻就讓曲笑開心的笑了起來。
“沒事兒的,寧哥,我這次來還有外快呢,已經拿到二十萬円的勞務費了。給雜誌拍照片的,你知道的……”
“還我知道?我就知道日本吃的東西都很貴,超市現在又不到打折時間,你這麼不問價的買,掙多少也不夠你花的呀。好了好了,這些東西都算我的啊,你把小票給我……”
寧衛民倒是一心為曲笑考慮。
這不,才責備幾句,又開始大包大攬了。
然而曲笑這丫頭卻也有幾分執拗勁兒,居然固執的說。
“不,上次都說好了。這次必須我請客。”
作為旁觀者,作為過來人,早已經成家立業的鄒國棟,自然敏感的觀察到了曲笑態度的轉變,也聽出了兩個人關係中的微妙。
於是他可不願意再這麼當電燈泡了,趕緊咳嗽了幾句,宣示自己的存在。
“喂喂,我說,不管誰請客。咱們先上樓好不好?”
跟著他就斥責寧衛民。
“不是我說啊,衛民,你這人太不知好歹。人家小曲大老遠一趟來了,還買了這麼多東西來看你。不說感謝,還怪人家?有你這麼辦事兒的嗎?”
這還沒完呢,隨之還當眾表態支持曲笑。
“小曲,他不謝你,我謝你。我可不像他那麼市儈,心裡全是算盤珠子,多花一分錢都覺得冤枉,哪怕這錢還不是他的。我支持你,這世上最貴的就是快樂,花錢隻要能買到快樂,那就不貴。”
這一下,曲笑也不由得樂了,她道了一聲謝,對鄒國棟的畏懼,大大緩解。
覺得這個領導好像也不像大家平日傳聞的那樣難以打交道,似乎還挺幽默的。
可寧衛民多精明啊,哪兒肯白白挨這份擠兌。
“嘿”的一聲冷笑,立刻就指出了鄒國棟的“居心叵測”。
“小曲,你甭信他的。能白占便宜,他才誇你的。原本今天我們是得吃便當的。他見你居然把這麼多好吃的送上門來,哪能不高興呢?不信?不信你就讓他出這份錢。你看他大方的起來嗎?”
這話一說,當然是曲笑為感尷尬了。
以她的身份,以她跟寧衛民和鄒國棟不同的關係遠近,她是駁斥寧衛民不是,附和也不是。
不過鄒國棟也不是廢物蛋,糊塗人,他一聽就明白寧衛民是什麼用意。
他表現得非常光棍,“要錢可沒有。不是我裝窮啊,我這個公司副總就是說出來好聽點。就出國換的那點外彙,還沒小曲掙得外快多呢。你們倆,誰都比我富,我要搶著掏錢那不有病嗎?不過這頓飯我不白吃。小曲啊,今兒咱能碰上也還是緣分,你這個人情我記心裡了。放心,早晚我得還給你,絕不能讓你虧了。”
曲笑是個單純的女孩子。
這話她聽到耳朵裡,想的也隻是字麵上的意思,覺得不就是一頓飯嗎?
何必這麼鄭重其事的,刹那間雙頰緋紅,下意識就想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