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的大好局勢來看,為拉杆旅行箱的宣傳拍攝廣告,那是相當有必要。
可問題是聯係起剛才的對話,讓鄒國棟隻覺得他虛偽,識破了他這是在行連消帶打的奸計。
那人家怎麼會願意上這個套兒,讓他得逞啊?
又怎麼可能有心思繼續跟他深聊啊?
實際上,鄒國棟隻感索然無味,連一句話都懶得跟寧衛民談了。
於是擺擺手,乾脆扭身回房睡覺,直接就把這小子給晾了。
而且哪怕就這幾步路,還忍不住要發發牢騷敲打他呢。
“聊什麼聊!你呀,一點實誠勁兒沒有。我算看明白了,甭想從你嘴裡掏出一句實話來。你不願意非吐沫,我還不願意搭理你了。咱明兒見吧。”
拉開房門的時候,鄒國棟停下腳步,又忍不住給了寧衛民兩句擠兌。
“其實廣告的事兒啊,你拿主意就行了。你覺得怎麼好就怎麼辦。明說吧,你不就是打算關照小曲嗎?沒問題呀。勞務費也無所謂,二百萬円你要嫌少,就給三百萬。反正無論多少我這兒簽字都過。這你放心了吧?對了,我回去後,宋總要問起來啊,我就說你跟小曲肯定沒事兒,完全就是革命友誼。這總行了吧?真是的!”
跟著推門就進去了。
結果沒一秒鐘呢,他的身子居然又退了回來。
似乎猶不甘心,還扭著脖子又撂下了幾句狠的。
“還有,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是真喜歡小曲呀,就好好替她想想未來的發展。模特這行頂多就是個青春飯,不是長久之計,小曲的黃金職業年齡也就眼前這幾年。而且這個圈子越來越亂了,時間長了,說不定小曲就被人給帶壞了。你後悔都來不及。你要是果然對人家沒意思呢,那你也儘快跟人家說清楚了。反正小曲對你明顯有意。像這種事兒,就怕含含糊糊。拖得越久,誤會越深,越能傷人。你小子彆坑了這麼好的姑娘。那樣的話,我瞧不起你!”
直至這番話說完,情緒暢快了一些,鄒國棟才終於進屋了。
隨著“咣當”一聲悶響,隻留下寧衛民獨自悶坐在客廳裡發愣。
還彆說,鄒國棟充滿鄙視的話確實不無道理,帶給了寧衛民很大的精神觸動。
雖然他表麵上沒說什麼,可揣摩著手裡的圍巾,心裡卻忍不住重新回憶起自己和曲笑交往的過程和細節。
細細思量起自己的行為舉止,到底有沒有過分的地方,是不是曾經撩撥過小姑娘的心思,以至於讓人誤會。
甚至真的認真思考起,和曲笑到底應該保持在什麼程度比較合適,還有模特生涯對曲笑未來會造成的全麵影響。
說實話,今天分手的時候,曲笑的表現真讓他出乎意料。
那到圍巾入手的一刻,他忽然間發現,曲笑已經不是過去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了。
看到她害羞逃離的慌亂樣子,居然莫名覺得有些心動。
可以說,這時的曲笑,讓他清楚的感受到了男女**的需求,以及一段羅曼史即將開展,儘在掌握的契機。
可問題是……自己這樣的一個人,本是打算遊戲人間的。
是真沒有想過要像常人一樣的結婚,娶妻生子啊。
曲笑越是這麼優秀,越是這麼單純質樸,他就越不忍心禍害這麼好的姑娘。
畢竟他們心理年齡差距太大了,對待生活、事業、家庭、社會的認知也不一樣。
真要圖一時歡愉,就把她拴在自己這棵歪脖兒樹上。
可有點下不去手啊,會心生罪惡感滴!
而且維護這樣的感情,需要耗費的心力和精力太大了,本來就是兩種人嘛。
更何況,他早已經先一步對鬆本慶子動心了。
像她那樣言行舉止得體,思想成熟,非常懂得男人需要什麼,永遠以優雅和溫存示人的女人。
才是讓他一見鐘情,發自內心喜歡的類型。
他和慶子相處的時候,真的毫無壓力,感到特彆省心和放鬆。
與他和年輕的姑娘打交道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那種感覺才是他需要的。
所以有件事鄒國棟還真弄錯了。
剛才他之所以會提起廣告的事兒,雖然有徇私之意,
可初衷還真不是為了曲笑,他本來是想跟鄒國棟好好聊聊鬆本慶子的。
那是區區幾百萬円的事兒嗎?
一個日本的一線女星,起碼也得幾千萬円才夠啊!
真是的,這不成了猴吃麻花——滿擰了嘛!
鄒國棟這家夥也太沒耐性了,怎麼就不能容我把話說完呢?
…………
就在寧衛民一腦門子官司,獨自煩惱的時候。
差不多也是這個鐘點,搭乘地鐵回到北千住酒店的曲笑,也走進了屬於她自己的客房。
雖然時間已經十點了,但曲笑卻遲遲沒有去更衣沐浴。
她脫下鞋子之後,沒有往屋裡走,隻是靠著客房大門上,盯著窗戶外遠處的霓虹燈,久久出神。
此時此刻,她的思緒居然還停留在地鐵口時,她和寧衛民分彆的一刻。
一想到自己今天居然做出了那樣大膽的舉動,她就覺得自己臉紅、心跳、發熱、顫抖……難以自控。
但與此同時,又有一種慶幸。
她慶幸自己終於主動向前跨進了一步。
總算在重要的時候鼓起了勇氣,用那條親手編織的圍巾向寧衛民宣告了自己的情感。
否則的話,他們之間也許永遠都是鏡花水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