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拿流量變現的事兒,對他還是個難事兒嗎?
經曆過網絡時代人都懂得,剩下的無非就是“羊毛出在狗身上”的戲法了。
總之,正是因為來了這趟大酒缸,寧衛民忽然明白了,原來想讓一個商業區或者是旅遊區繁榮起來,一點都不難。
如果現在再讓他重活一回,再次替天壇公園出謀劃策的話。
他一定會用更聰明,更輕鬆,更容易的法子去增加天壇的遊客數量,提供公園收入。
根本就不會再費那麼多心思,為天壇出那麼多標新立異的主意。
現在看來,過去他的做法,著實是有些愚笨了。
至於說到張大勺給出的幾條建議,寧衛民也是如獲至寶,深以為然。
打回去後的第二天,寧衛民就來到了壇宮飯莊,召集了江大春和小查來試驗。
不出所料的是,名廚就是名廚。
他們按張大勺給的方子,交代的法子一試,果然效果斐然。
彆的不說,用這出汁的法子製作出的乾貝柱高湯,乾海帶高湯就很了不得。
用來下麵,煮餛飩,倍兒鮮,對口感的提升效果非常明顯。
不但嘗過的廚師都說好,寧衛民更是一下子就嘗出了日式海鮮拉麵的那種味道。
他驚訝地醒悟到,弄不好這就是日式拉麵的最大奧秘啊。
於是他直接就下令,把這法子應用到樓下小吃店去了。
結果沒想到,當天市場就有了反應。
什錦湯麵和小餛飩這兩樣兒,居然也成了能夠售罄的東西。
好多中午來點心店點這兩樣的顧客吃過之後都追加了。
不但留下了不少稱讚的聲音,甚至好些人中午剛吃過,晚上就又來了。
隻可惜這些主顧都未能如願,因為他們想吃的東西不到下午四點就賣光了,隻能等明天了。
還有那素魚翅,用豬蹄做的彷生熊掌也夠絕的。
彆看那素魚翅,隻是用粉絲、雞脯泥、五花肉、蝦仁、雞蛋,摻上菱角粉,加上黃酒和冰糖做出來的假玩意。
可是用燒魚翅的法子,用高湯一吊,那味道和口感就跟真的一樣。
反正寧衛民打當了壇宮的總經理可沒少吃魚翅,連他的舌頭都吃不出什麼區彆來的。
誰能說這不是手藝?
但和素魚翅相比,更讓人稱絕的還是那熊掌的製作。
因為是豬蹄,不用石灰水泡發了,也不用米水去味兒了,更不用一根根的除去熊毛。
確實得說,這處理原料的環節省大事了。
但反過來,拆解豬蹄子也不容易呀。
必須要從骨骼和機理,依次擺成熊掌的模樣,那可費勁了。
得虧江大春和小查是北海彷膳出身,最擅長就刀工組字,乾這活兒正合適。
否則要換成彆人,興許他們更願意一根根的拔去熊掌的毛發呢。
收拾不易,燉煮也難,難就難在耗時間上了。
做熊掌是最不能急的,哪怕假熊掌也一樣,先得抹上蜂蜜文火燒一個小時。
然後把蜂蜜洗去,再把豬蹄在砂鍋碼好形狀,一次放好作料。
等到完全用濕麵粉封死砂鍋後,用微火燉煮。
然後就是耐心等,什麼時候砂鍋裡的湯汁全收乾淨了,什麼時候這道菜才算做成。
不過說實話,味道真是頂頂好的。
想想就知道,作料在密封空間一點點深入肉中,不丟味也不跑水。
最後收好湯汁的一刻,味道全進去了。
打開一看,雖然隻是豬蹄而已,但脂嫩微顫,美豔如同軟玉。
品嘗起來也不是普通豬蹄肉可比,更像是極品魚唇。
尤其是豬蹄的小條肌肉,特彆柔軟肥嫩可口。
反正這麼說吧,即便不是熊掌,可就按這個費勁的做法,就按這道菜堪稱豬蹄天花板的味道。
那也理應賣出熊掌價了,一點不虧心啊。
不過話說回來了,這兩個主意再好,也及不上張大勺給出的最後一個主意。
對於張大勺告訴自己的胭脂米“紫金箍”,寧衛民是真動心了。
他雖然還不敢肯定那胭脂米是否真有張大勺描述的那種高品質,可他依然充滿了無限期待,打算動用全部的關係和能力去找一找。
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特彆的頂級食材,在收智商稅上有多麼方便。
就像拉菲、茅台、魚子醬、白鬆露、藍龍蝦、法國鹽之花、藍鰭金槍魚,哪個不是讓富人心甘情願的把鈔票奉上。
說白了,富人吃得是飯嗎?
不,他們吃得是身份,是獵奇心,是物以稀為貴。
尤其西餐界還常拿華夏沒有頂級食材為理由,認為中餐因此理當價廉,上不得廳堂。
所以寧衛民也就更有一種為國爭光的動力。
要找到這種米,並且儘力要把這種米保護起來,用來坑外國人的馬內。
為此,他采取的直接行動是以壇宮飯莊的名義聯係了農業大學,去跟業內專家打聽胭脂米的詳情。
這不問不知道啊,一問更是讓他心熱。
因為農業大學那邊,還真有比較詳實的資料,經過農業大學的教授介紹,處處顯示出這胭脂米的來曆非常。
敢情胭脂米全稱為“禦田胭脂米”,是一種極為珍貴的作物,原產於eb省豐南縣。
曾為清廷“貢米“。
康熙皇帝也曾親自種植、培育,並在其個人筆記《幾暇格物篇中有記載,稱這種稻米顏色紅,米粒長,味道香,與一般紅米不同,命名為“禦稻米”。
後幾經嘗試,終於成功移植於京西,也就有了京西稻之稱。
康熙培育了禦稻米以後,除了北方,也倡導在南方推廣。
康熙五十四年,曹雪芹的父親曹頫從其母舅李煦那領取禦稻種一鬥,開始在江寧南京推廣,同時也在自家田裡種植。
曹雪芹少年時也許吃過這種米,並在後來寫進了《紅樓夢。
再等到乾隆皇帝下江南後,從江南帶米回京,南方的胭脂米也就成了“紫金箍”了。
被種植在昆明湖畔,接受有“天下第一泉”美稱的玉泉水的灌既。
因其培育難度大、產量小,需要大量高質量的水來灌既,到了近代幾乎近於滅絕。
後來,多虧我們的偉大領袖讀紅樓,看到五十三回寫賈府的莊頭烏進孝進賈府交租,常用米千餘石,而專供賈母享用的“禦田胭脂米”隻有“二石”,由此引起了關注。
他讓農業部查了“禦田胭脂米”的情況,提出希望由糧食部門收購一部分“禦田胭脂米”,以供中央招待國際友人。
如此,胭脂米才得到了一定的保護,在一定程度擴大了種植。
但可惜的是,有那麼幾年口糧趨緊,讓這種低產量的高檔米再度遭到冷落,國家停止了收購,也顧不上保護了。
京西雖然是稻米的產區,但從六十年代之後,種植的全是高產稻米。
如今要想找的話還真是難了,恐怕也隻有當地農民還留有一些稻種了。
真要找的話,六郎莊附近走訪一下,或許是最有可能性的。
而麵對這樣的現狀,聽了這樣的介紹,寧衛民雖然失望卻不氣餒,反而更確定了農業大學的專業能力。
於是他也不繞彎子了,索性開誠布公,提出要農業大學幫忙,找到這種水稻培育一批出來。
他表示,如果成功,自己不但願意承擔所有費用,會出高價購買。
而且還可以在額外資助農業大學的科研項目,或者贈送給學校一輛汽車。
那想想看吧,這個年代,麵對如此的饋贈,學校能不動心嗎?
於是,寧衛民最後就把這件事轉交給農業大學了。
對方答應他,會通過糧食部門去摸一摸京西附近的情況,如果可以找到稻種,那麼就會想辦法滿足的他的要求。
就算是壇宮飯莊和農業大學的一次試行的商業合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