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花境會聚餐會的餐食中並沒有河豚,所以高田美和是幸運的。
她隻是被氣得中風而已,性命無虞。
然而她又是不幸的,因為什麼事兒就怕兩相比較。
實際上,恰恰就在她中風被送往醫院的同時。
那被她一直充滿恨意敵視,連累她遭此魔難的女人,卻如同泡在蜜糖罐裡活得幸福極了。
覺得生活越來越滋潤。
多虧她並不知道具體的細情,否則弄不好真會醒不過來,一命嗚呼的。
…………
鬆本慶子走出東京王子飯店大門的時候,大概是下午兩點半左右。
高田美和中風所引起的亂子才剛剛結束,這時距離人被抬上救護車離開這裡,不過十幾分鐘。
所以鬆本慶子也完全不知道,那個曾經想為她拉皮條,當麵脅迫和羞辱過她的人。
那個暗中替原田美智子傳話,挑唆蛟川春樹找總屋會的人去銀座壇宮鬨事的人。
就在剛剛,已經因為對她的恨意和嫉妒心,甚至對其萌生出難以化解的恐懼,自己一頭倒下了。
否則她沒準還真會相信報應之說,就此變成一個迷信的人呢。
說起來那些花境會的成員也是個個都沒有福氣。
因為如果她們真的那麼替高田美和安危感到憂慮,能在飯店大門口再多待一會兒,替這位眾人敬仰的大姐頭多扼腕歎息一會兒。
而不是急著回去八卦,轉而圍繞在副理事長宮下順子的周圍,繼續打聽去霧製片廠試鏡的事兒。
那麼也許她們之中,就會有某人有幸與鬆本慶子麵對麵碰到了。
隻可惜沒有這種“如果”,何況演藝界的本質就是浮華虛榮,急功近利,大多數的人際關係都是利益使然的假招子罷了。
這樣的一個行業,又怎能平白期待彆人能以真情相待?
你好的時候,彆人能圍著你如同繁花錦簇,不好的時候就是人走茶涼,避之不及,這都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當初既然選擇了這一條路,那麼身在其中的人,就早應該有這樣的覺悟,這怪不得誰。
不過話說回來,無論如何,這一切都不重要了。
反正對於鬆本慶子而言,無論這些人到底會怎樣,她都不會放在心上的。
相比於名利場的其他人,她其實更關注於自我本身。
此時她在乎的也隻有一件事,那就是把剛才這次會麵,令人興奮的情況與自己的愛人分享。
實際上,當坐上那輛加長凱迪拉克之後不過數分鐘,一離開東京王子大飯店的範疇,鬆本慶子就要求汽車在途中停了下來。
然後就從車後下來,自己跑到前門拉開副駕駛的車門坐了進去。
這登時把身著司機製服,手握方向盤的寧衛民嚇了一跳,為安全起見而提醒她。
“你不怕被記者看見?”
沒想到鬆本慶子一言不發,隻是含笑望著他。
鬆本慶子今天穿著一件黑底碎花的連衣裙,款式很含蓄,很優雅,卻自然凸顯了她身材的弧度。
她還係著那條寧衛民送給她的法國產的高檔絲巾,隱約露出的修長脖頸更加誘人。
但這還不算什麼,就在寧衛民看得有點小衝動的時候。
他可完全沒有想到,鬆本慶子竟然趁他不備,突然撲進了他的懷裡。
鬆本慶子用兩隻手勾住了他的脖子,還主動親吻他的嘴唇。
“怎麼了?慶子,你……這是怎麼了?”
寧衛民儘管被香噴噴的大美人抱著,如癡如醉,很是享受。
但也不能不為鬆本慶子的名譽安全考慮。
他也實在想不通,鬆本慶子為什麼會突然間這麼情緒化,對他的愛如此強烈?
“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我……就想親親你……”
鬆本慶子不依不饒,仍舊繼續用實際行動癡纏。
而她的眼睛就像要滴出水來,讓人很難再把持得住。
“彆這樣……聽話……真要讓彆人看到……”
寧衛民忽然感覺到自己的脖子左側被咬了一口。
那種又癢又疼的噬咬感,讓任何人都再難保持情緒的平穩。
原本還想拒絕,和她傾心暢談的心思徹底沒了,好不容易堅持的理智就此崩潰。
“啊呀!”一聲叫出口後,寧衛民索性也不計後果了。
他雙手猛然用力,抱緊了懷裡那淘氣的女人,換以另一種方式來抗爭,來征服,來懲戒……
幸運的是,此時他們停車的地方完全處於沒有樹蔭的地帶,實在是太過炎熱。
哪怕是鬨市,路人也不多。
而且沒人注意他們,大家都是一心向前,低頭急匆匆的經過這裡。
就是汽車也一樣,“刷”地一下飛馳而過,司機全都目無旁視。
導致他們這臉貼臉,極其冒險的五分鐘,居然能以安全的結果來收場,實在是僥幸。
而此時,已經吻夠了的他們,也終於能夠帶著歡暢和滿足,好好談一談了。
“你到底怎麼了?慶子……回答我……沒出什麼事吧?”
寧衛民撫摸著愛人的臉龐說。
“沒什麼,我……就是太開心了。我實在是……太愛你了……”
鬆本慶子閉著眼睛,微微喘氣。
“為什麼?就因為剛才我們這樣子親熱……”
寧衛民覺得有點好笑,也百般不解。
鬆本慶子今天太反常了。
這到底應該算是孩子氣的表現呢?還是極端的炙熱愛戀?
“不是的……其實是因為……我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能有一天,會以霧製片廠的名義和黑澤明這樣的名導演探討合作拍攝電影的可能。而這多虧了你,都是你的功勞呀。你讓我感到很幸福。”
終於漸漸平複了呼吸,鬆本慶子於羞澀中再度浮現出笑意,嫵媚得就像一杯蜜水。
“我告訴你啊,今天的見麵實在是令人激動。黑澤導演對我,可是予以了充分肯定呢。”
“是嗎?看來你們談得不錯呀。”
“是的,非常好,也多虧橋本先生引薦,這次終於有機會和黑澤導演暢談了。以前呀,雖然見過麵,但總是出席典禮和活動的時候,我隻是和彆人一起上前打招呼。從來就沒有什麼機會單獨聆聽黑澤導演的教誨,和他好好聊過電影。今天總算如願以償了,我告辭後才發現,居然和黑澤導演足足談了一個多小時呢……”
“哎?是嗎?那他好相處嗎?我可聽人說他脾氣古怪,神經質,是火藥桶一樣的人。就連東寶的社長都被他破口大罵過,一直替你擔心呢……”
“嗬嗬,那些也隻是傳言啊。其實在我看來,黑澤導演是一個很紳士的人,隻是思想超凡脫俗,不苟言笑罷了。你要肯跟我一起去就好了,就能看到黑澤導演今天對我就像長輩一樣,很是和藹可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