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為彆的,小王告訴他的這兩位,底細他門兒清。
全都他媽是不知道去哪兒“托替”(黑話,找錢)的野路子。
最近有那麼一幫子空手套白狼二道販子因為知道他做成了大生意,手裡有貨,又有錢。
全都跟蒼蠅似的聞著味兒一窩蜂的撲上來,怎麼轟都轟不走。
而且個個都能吹,光憑他們的嘴,人人來頭都不小。
不是集團公司的總裁,就是投資開發公司的經理,還都愛說咱後頭有硬托兒。
有的說市裡某位領導是他舅舅,有的說某位高官跟他是近親。
總而言之,號頭比自己都大,他們都在反複證實,他們在京城乃至全國都是平趟的主兒。
可就是該辦事的時候摳摳索索,沒有人能達到他的交易要求。
不是錢不夠要求少付點預付款,就是貨還沒到位,讓他等一等。
說白了,都是沒什麼實在東西的口兒販子。
所以他對跟這些人做生意一點興趣都沒有。
麻煩絮叨不說,根本掙不了幾個,還得背著不小的風險。
通過和皮爾卡頓公司做成的這筆生意,他已經悟透了,胃口也養刁了。
他懂得了想賺錢就得避免中間商賺差價的道理。
上頭頂一頂,下頭壓一壓,中間全是自己的,否則就是白辛苦一場,替彆人打工呢。
於是他很快就把這兩個人的要求扔在了腦後,走進了自己的單間,給自己泡了一杯速溶咖啡。‘
然後悠閒地靠在皮轉椅裡,盤算著越來越紅火的公司局麵,像守株待兔安心去等著真正的主顧上門了。
他現在就愛喝這口兒,認為這種雀巢咖啡使他的口味國際化。
對於自己過去效仿機關單位的上級那樣,手拿保溫杯喝熱茶,他覺得實在太老土了。
越實在配不上他如今的一聲名牌。
如今他有意在效仿寧衛民的洋派,用的可都是高檔貨。
不但西服隻穿皮爾卡頓的,新買了一雙“意大利老人頭”的名牌皮鞋,就連打火機都是朗聲的。
甚至還學著美國電影,梳起了華爾街大亨那種油光鋥亮的大背頭。
再披上一件長城風雨衣,從腰裡一掏bp機,那派頭絕對會讓人聯想到美國電影裡的教父。
應該說,年京的確是夠幸運的。
就他這種以不變應萬變的懶惰,近乎於白日做夢的預期,單拿出一樣來,如果放在十年後,完全夠他公司倒閉的過了。
然而在當前這樣混亂的市場環境下,卻無意中符合了上趕著不是買賣的規律,體現出和那些口若懸河的騙子截然相反的穩重模樣來。
而且誤打誤撞的讓彆人對他產生了“靠譜”的印象,反而讓真正的商人對他能夠信任。
導致他的名字和他的公司在這個行業裡一些比較靠譜的人嘴裡相互傳遞著,真的產生了一動不如一靜的效果。
於是不但更容易地帶給他一些看得見,摸得著的實在利益,也讓他和更多層次的人,原本不該有什麼交往的人,產生了交集。
這不,沒過半小時,秘書小王就又敲響了聽他的門,對他彙報消息。
“年總,那個人又來了……”
“誰啊?”
“就那個……那個想賣咱們公司兩噸盤條,七八噸水泥,十幾立方木材的那個人……”
“哦,他怎麼又來了?這都第幾次了?不見不見,我沒工夫跟他磨牙。你跟他說,我們不做這麼零敲碎打的生意……”
“我一直是這麼說的,可耐不住這人他犯軸啊。不過,年總,他這次倒是說,他手裡有二十幾噸盤條了,而且是現貨,您看……是不是……”
“二十幾噸……”年京盤算了一下,這數說多不多,說少也不算少,起碼也能蓋個三四層樓了,他不免有點遲疑。
而小王不知是受不了對方的糾纏,還是拿了些好處,又適當地給了句好話。
“他還保證,他的價格肯定是您能找到現貨裡最低的。”
這一下,年京終於意動,“好吧,你讓過來吧。沏杯茶給他。”
隨即小王去了,兩分鐘過後,一個穿著西裝的人開門走了進來。
有意思的是,這位看樣貌,明顯屬於粗狂型糙人,甚至都掩蓋不住身上的江湖氣。
但又是極力的低眉順目,恭惟地笑著,低頭哈腰的來敬煙,看樣子很懂交際的分寸。
“您就是年總吧,哎喲,可算是見著您了。謝謝您百忙中的接見,我今兒終於見著真佛了啊。”
“好說,好說。”年京看著煙不賴,是萬寶路,就接了過來。
結果沒等拿打火機,對方的火兒已經送了上來。
這更讓他有一種難以言喻的爽快,
產生了自己身為大人物的快感。
“哎,坐坐,”年京噴雲吐霧中又問,“你……你怎麼稱呼?”
“哦,我呀……這是我名片。我還有個外號,您要是願意,叫我哈德門就行……”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