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著事成之後,寧衛民就履行承諾給了她五萬塊的介紹費。
這對比鄭銘銘送的那條金項鏈,她算徹底明白了港慫有多壞,到底誰才是把她當槍使的吝嗇鬼。
其次,是劉曉芩也沒想到,在馬克西姆被自己嗬斥的那個小丫頭,居然被寧衛民捧成了大歌星,不過一盤磁帶,銷量和風頭就蓋過
了那些主流歌星。
再之後,寧衛民發明拉杆旅行箱和出國開餐館的消息,更是一件件的讓她感到意外。
而那時才知道宋華桂有心讓寧衛民坐公司二把手,都被他拒絕了。
再等到皮爾卡頓公司因為囤積日元賺出了一棟大樓的錢,那鄒國棟興奮中不加掩飾的跟宋華桂說,「多虧聽了衛民的話了,按這小子說的去做生意比搶錢還過癮。您還是跟他好好說說,趕緊讓他回來做公司副總得了。我根本比不了他。」
劉曉芩才知道寧衛民在皮爾卡頓公司到底是處於什麼位置,又有多麼重要。
於是之前印象中的那個嘴甜殷勤,善於奉承的寧衛民變得模糊起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能力超群,才華橫溢,卻不失幽默,親和友善的形象。
再等到從廠裡知道了寧衛民幫著國內三家製片廠談成了與日方合作的大製作電影《李香蘭》,並且和鬆本慶子在交往的消息,這更是讓劉曉芩對於寧衛民產生了一種極度震驚的陌生感。
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為什麼給寧衛民介紹對象屢遭失敗。
原來是人家的眼界高啊。
其實不是不喜歡娶個演藝圈的媳婦,是一般的小明星和美女都看不上。
要娶人家就去把日本第一的大明星娶回家來,這才是人家的心願。
但是,要說真正讓劉曉芩絲毫也不敢小覷寧衛民,對他徹底心服口服。
甚至性格豪爽大氣的劉曉芩從此在寧衛民麵前變得小心謹慎,對榮飛的態度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那還得說是這次寧衛民回京後,劉曉芩通過業內的渠道,獲知他為了引入法國電影和電影局已經中影公司的人見麵談判,並且還把上譯廠的領導緊急從滬海弄了過來這些消息。
要知道敬官畏官是數千年熏陶的結果,也算我們國粹之一。
這些人雖然在電影行業之外或許沒人太當回事,但確實能夠對劉曉芩全麵壓製,掌握著他事業前途的大人物。
寧衛民居然能和這樣的人說上話了,而且是平起平坐討價還價的方式。
這自然會讓劉曉芩對寧衛民產生深深的敬畏。
彆的不說,就說在走穴方麵她可是國內首屈一指的人物,她交寧衛民這個朋友就有價值。
真要是哪天上麵徹查此事,她被當成典型的話。
那隻要關鍵時刻寧衛民能幫助她往上遞個話,那處理結果就能好得多啊。
至於皮爾卡頓大師本人要把部分公司股份無償轉讓給寧衛民的這件事,她還並不知道。否則的話,她恐怕就更要重新衡量寧衛民的價值了,尤其是經濟實力方麵。
但即便如此,有些事也已經足夠讓她把寧衛民當成財神爺的了。
「你知道他從斐翔、崔建和張嬙的磁帶上賺了多少?」
「多少?」
「至少也有一千萬!而且這次來,他還幫鬆本慶子發行了《李香蘭》的磁帶呢,就衝電影這麼火爆,不又得狠狠賺一大票。」
「這麼多?不可能吧?這在國內能允許?」
「您彆老帽了。你也知道人家娶了日本媳婦,用日資公司簽合同不就完了!」
「這麼說,他自己真有錢?」
「那當然……」
為了今天即將舉辦的婚禮,整個戲樓裡高掛燈籠,鋪著紅地毯。
而就在他們兩個說話的時候,也有著越來越多客人陸續到來。
這些人有的帶著禮物,有的則拿出了禮金,來到戲樓門口,這些錢和物就會交到司儀手裡。
雖然今天的來賓沒人會為了炫富而鬥氣。
個人的隨禮除了
自己清楚,最後就是主家通過看賬去了解。
但是有時候待客的司儀也會照單宣讀。
什麼時候啊?
就是那些工藝品廠的領導,還有老技師們到來的時候。
不為彆的,就因為他們的賀禮往往都是自己廠裡或是自己製作的工美類的精品,既喜慶又高雅,且極具欣賞價值。
司儀按照禮單念出來,是既給主人掙臉,又能讓賓客們聚攏過來圍著這些擺放好的禮品一飽眼福,那何樂而不為呢?
所以此時啊,也是巧了,當劉曉芩和薑聞把話說到這裡的時候,就跟老天爺要用事實為劉曉芩的話佐證寧衛民的財富似的。幾位工藝品廠的代表集中到來。
司儀也幾乎不歇氣兒的高聲唱念,「康術德老先生故友,京城玉器廠王秉義王經理代表京城玉器廠敬賀一組碧玉擺件《待月西廂》,一組鬆石《二喬理妝》……」
「京城琺琅廠劉景深劉廠長,代表琺琅廠敬賀如意葫蘆大瓶一個……」
「京城牙雕廠鄧散月鄧科長代表廠房敬賀繁花似錦牙雕一件……」
好家夥,就這幾樣東西,個個體積都不小啊。
而且價值不菲,再不懂行的人也知道都是好東西。
於是讓人往紅布鋪就的展示台上一擺,登時就有了奇妙的作用,仿佛這戲樓之內成了故宮的珍寶館了。
不但立刻引起了賓客們的圍觀,而且嘖嘖讚歎不絕於耳。
劉曉芩也不禁對薑聞說,「什麼叫麵子?看看人家,辦事兒辦成這樣,這才叫麵子。彆的不說,你就看這些東西,他這一場婚禮辦下來得收多少?」
至於薑聞壓根沒聲兒了,因為在這樣的橫財麵前,他也露出了人的本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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