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inf/b/div之後幾日,李密先深居簡出,卻都以縞素示人,遼國上下皆震驚,不知為何平日裡最重儀表的李大人為何如此失態,此事轟動朝野,不僅是大將軍阿善弩快馬加鞭,從前線趕回,更是驚動了一向不問朝事,醉心武學常年閉關的區雲溪。
對於這位名義上的遼國君主,阿善弩與他並無過多來往,頂多算得上點頭之交,好在區雲溪對此也不在意,君臣二人首次單獨碰麵,一同前往李密先住處。
此時,這位享譽天下,在遼國朝野翻雲覆雨的頂級謀士正一手懷抱酒壇,一手拍打著桌麵,肆意哼唱。阿善弩看著蓬頭垢麵的李密先,上前一把搶過酒壇,狠狠砸在地上,怒道“先生還要胡鬨到什麼時候!”
李密先這才察覺有人到來,吐出一口濃鬱酒氣,站起身來,一把摟住阿善弩,笑道“今日不說這些,大將軍,陪在下喝酒!咦,聖上也來了,今日我等同樂,不醉不歸!”舉止輕佻,毫無禮數。
阿善弩怒從心起,厲聲道“先生,你快醒醒,若是整日想著紙醉金迷,大可辭官退位,歸隱山林,我大遼不需要這樣的李密先!”
區雲溪雖說癡迷武學,平日裡從不插手朝政,見狀也附和道“大將軍說的不錯,先生難道忘記了麼,當年先生將我帶來這中土大地,為的就是建功立業。如今遼國仍是在這一隅之地占山為王,何時才能逐鹿中原,區某可是將一切都交付給先生了,難道先生要食言了麼?”
李密先自嘲道“在下不過凡夫俗子,靠著個書院學子身份一路走到今天,才真正明白,在下文不能興邦,武不能定國,二位的厚望,隻怕在下要辜負了!”
區雲溪擺了擺手,打斷道“先生此言差矣,區某不過一介武夫,對於朝政本就一竅不通,不論外界怎麼傳,區某本就與傀儡無異,大將軍同樣,行軍打仗,所向披靡,但論計謀才略,遠不如先生,隻可打江山,不能治天下,所以說,遼國若想天下爭雄,沒有我區雲溪,沒有他阿善弩都沒有太大關係,卻獨獨不能沒有先生你!”
李密先半信半疑道“當真如此?在下與郭元向來勢同水火,總想著壓他一頭,可到頭來卻發現自己萬事皆不如他,試問聖上,這樣無用的李密先,真能擔此大任?”
區雲溪趁熱打鐵道“近日之事,區某也略有耳聞。郭元一介文士,躋身天人境界,縱是區某,也是心馳神往,此人無愧當世奇人,先生能與此人鬥智鬥勇半生,亦是先生的本事,至於你二人孰強孰弱,現今不可斷言,恐怕隻有等到先生百年之後,才能由後世蓋棺定論。”
李密先仔細琢磨著區雲溪的一番話,心想“是啊,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郭元死了已成事實,與其自怨自艾,倒不如好好活著,去完成郭元想做卻沒有做到的霸業!如此一來,等自己百年之後,到了黃泉路上,才有資格和郭元繼續一較高下!”
一念至此,李密先眼神不再混沌,爽朗笑道“聖上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前半生,在下不如郭元,但他此生已成定數,在下還有後半生可大展宏圖。如今郭元一死,李成芝無異於自斷一臂,百裡勁再驍勇善戰,沒了郭元在一旁出謀劃策,威力大減,而梁國經此一事,按照馮靖全睚眥必報的性子,必當因此遷怒燕國,隻要楚王陳雄能忍住不插手,燕國決計擋不住梁國鐵騎,到時天下大亂,我大遼便可火中取栗,謀求出路。”
區雲溪見李密先又恢複到往日那般意氣風發指點江山的模樣,與阿善弩相視一笑,後者抱拳笑道“本將先前多有得罪,還望先生見諒,有先生出謀劃策,本將隻管戰場殺敵便是,至於聖上,如今已登上大器榜,等什麼時候練出個天下第一來,梁、楚、燕還不得聞風喪膽,望風而逃?”
其餘二人聞言,俱是開懷大笑。
送走區雲溪和阿善弩後,李密先打開窗戶以驅散酒氣,換上一身潔淨衣服,從床底下取出一張古樸棋盤,自言自語道“想當年,你我二人初次見麵,在下尚未敵視你,你我雖做不成摯友,也算是君子之交,惺惺相惜,這張棋盤,是你親手所刻,贈予在下,我李密先始終視圍棋為小道,是用來消磨時間的消遣玩物,莫說達不到你通盤無妙手的境界,就連老宋手談有樂的趣味也體會不了,可這張棋盤,在下卻保留至今,始終帶在身邊。”
世人隻知郭元、李密先兩位書院同門,入世後各為其主,互為仇敵,卻不知道二人初見時,都是被對方風采所折服。就像遼國上下皆知李密先不喜圍棋,甚至廢去了有著近百年曆史的“棋待詔”一職,可世人不知道的是,李密先棋力之強,縱橫天下難逢敵手,之所以不願下棋,不過是自認棋力比起通神的郭元稍遜一籌罷了。如今郭元已死,當今天下能與李密先在棋盤上一較高下的同齡人,隻怕是找不到了。
“既然你先走一步,那我李密先就以這天下做棋盤,替你落子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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