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他心胸大吧,也不至於,但也絕對和心胸狹窄沾不上邊兒,總的來說,他是一個知道自己該乾什麼,也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位置的人。
既不怨天尤人,也不自暴自棄。
一天下來,李破被噴了一臉的唾沫星子,耳朵也嗡嗡直響,李春也垂頭喪氣的跟在他身後,兩人灰頭土臉的回到了自己的房裡。
顯然,這樣的日子不如他們在人市上過的逍遙自在。
隻一天,就能讓李破這樣的人感覺,進郡府做事也許是個錯誤的決定,可見老頭的威力著實非同小可。
吃過了晚飯,也不能閒著。
為明天備料,然後最後一次巡查廄房,一圈下來,月亮也升起了老高。
再次回到房間,讓李春自己睡下,李破和衣而臥。
因為還有兩次夜料要喂。
彆抱怨,這一切的流程,都是大隋飼養戰馬的精髓所在,前人的無數積累,都蘊含在裡麵了。
隻一天,就讓李破充分認識到了自己的不足,要想成為一個合格的養馬之人,要學的還多著呢。
草原上的環境,以及粗放式的牧養方式,和大隋這種精致的飼養方式比較,低劣之處,顯而易見。
當初,在草原上,三叔就常常叨咕,突厥人養不出真正的戰馬。
李破還覺著有些言過其實。
今天經過了實地操作,見識了幾種在草原上也許根本見不到的馬料,一遍流程下來,和以往所學印證一下,也就明白了。
草原人,根本彆想像這樣來養馬,他們根本養不起。
之所以草原人以戰馬而稱雄,那不是因為他們豢養戰馬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馬匹的來源更充足,他們的戰馬,也大多數不是養出來的,而是部落仇殺中打出來的。
這才真叫實踐出真知,不進大隋的馬廄,李破也許一輩子也不會知道,自己腦海中的那些養馬知識,有哪些不足之處,又有什麼獨到的地方。
兩次夜料,一次在子時,一次在三更左右。
子時的這一次,是元朗的任務,李破輪到三更的那次。
到了這個時候,養馬之人的辛苦,也就顯而易見了。
這顯然是一個需要專業技能,勞動強度也很高,社會地位卻很不相稱的職業。
讓李破頗為欣慰的是,雖然沒有鬨鐘,但郡府裡有巡夜的更人,如此起來幾天,對於他來說,生物鐘也就設的差不多了。
三更一到,李破立馬就醒了,麻利的穿好了衣服,推門出來,月光朦朧,春寒料峭,不由自主的伸展了一下身體,腦子和身體,都迅速的清醒了過來。
不遠處,房門一聲輕響,老頭的身影出現在月光之下,往李破這邊巴望了一下,嘴角一抿,看上有點不太滿意,好像在說,你怎麼能不等老子去敲門攆人,就自己起來了呢?
李破瞅了那邊一眼,心想,娘的,周扒皮瞅見你也得甘拜下風。
瞅著李破的身影隱沒在一排排的馬廄之間,老頭一言不發的調頭回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