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破拍了拍額頭,笑道:“啊,剛剛搬入此處,連個椅子都沒有,要不,你受累站著說話可成?不然的話,隻能坐我這張椅子了啊。”
王慶聽了是一腦袋的黑線,這種故意耍弄人的家夥,他成年之後卻是第一次見到,不過人在矮簷下,不得不低頭,王慶擠出尷尬的笑容,負手而立,“參軍說笑了。”
李破笑著搖了搖頭,“我可沒說笑的意思,你們晉陽王氏的人,是有資格做這把椅子的。”
王慶頓時感覺到了濃濃的惡意撲麵而來,心驚之餘,也有點狐疑,晉陽王氏跟這人有仇?
“既然你不敢坐,那就隻能站著說話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王慶是個聰明人,立即就明白了過來,這下馬威吃的,真是不冤,人家是在告訴你,彆說什麼晉陽王氏還是太原王氏的,在這裡,你隻有站著說話的份兒。
這不是對晉陽王氏不敬,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但卻也是對晉陽王氏最大的一種不敬。
換個主支族人過來,一定要爭一爭,因為這事關王氏家聲,但王慶不會,他這人,可沒什麼給主支拋頭顱灑熱血的念頭。
所以他立即點頭道:“在下明白。”
“嗯,聰明人說話就是不費勁兒。”
李破向後仰了仰身子,這幾天見的商人之多,都快讓他吐了,巧言令色的有,據理力爭的也有,頗具反抗精神,最終肝腦塗地的也有。
所以,雲內城在這個春末夏初的時節,迅速蕭條了下來,軍人在搞破壞上麵,有著自己獨有的優勢。
不過晉陽王氏的人,李破到是頭一次見到。
王氏藏的比較深,專找些代理人出頭露麵,這晉陽大閥,果真有些章法呢。
如今到底還是碰上了一個……
珍稀動物,得好好瞧瞧。
可惜的是,這人一瞅就知道,不是王氏嫡係,他本來想見到的是個滿嘴之乎者也,義正詞嚴的書生呢,沒想到還是個商人。
李破迅速失去了興趣,“聽著,第一,遼東用兵甚急,為補軍需短缺,今天所有過往商旅,皆要繳納足額商稅,才得同行雲內。”
“第二,出塞商隊回轉,也須繳納稅賦,這麼一來,今年做買賣好像就不太合適了,有些人呢,還要出塞,也不知去做什麼?”
“不過呢,隻要交了稅錢,咱們恒安鎮也不管你那麼多。”
“第三呢,也是看在你也算是名門望族之後,就跟你多說一句,我勸你最好在雲內城老實的呆著,或者呢,掉頭回去,等明年再來。”
“今年天下很亂,河北和山東來了不少商隊,都想從這裡出塞,捉住一問,都是官府捉拿的賊人,你們就不要往裡麵摻和了吧?”
其他的都是廢話,隻有最後幾句,才讓王慶有了恍然大悟的感覺。
就說嘛,恒安鎮的人再大膽,也不該明目張膽截斷商路才對,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於是,王慶再次躬身抱拳,“多謝參軍提點,過後王慶必有重謝。”
李破笑了笑,商人就這點不好,感謝人的法子有很多,他們隻會拿錢來收買你,現在錢有什麼用?能買來糧食還是能買來軍械?
晉陽王氏,太讓人失望了。
懶懶的擺了擺手,“謝就不用了,貨物留下一半兒,去雲內城吧,那裡可也不是什麼善地,望你好自為之。”
王慶出了屋子,回頭瞧瞧,這位李參軍還真是名不虛傳……
再去見見那位恒安鎮將?省省吧,恒安鎮這裡頗為詭異,還是儘早離開為好,至於父親的托付,那是根本沒影的事兒,和關西世閥聯姻,輪不到他們這一支。
何況還是續弦,讓他也隻能苦笑以對了,他真想帶兄長到了這裡來瞅瞅,能管著這些驕兵悍將的女子,那是你能惦記的嗎?
恒安鎮的辦事效率很高,王慶被禮送出恒安鎮的時候,商隊已經等在了外麵。
王大這回也老實了,大軍營地一入,沒經過戰陣洗禮的草莽龍蛇,都得癱了。
貨物整整沒了一半兒,讓王慶頗為心疼,要知道,這可不是晉陽王氏的東西,這都是他們家的家財,隻這一次,就可謂是損失慘重。
也不坐馬車了,王慶牽過一匹馬,飛身上馬,“走吧,去縣城。”
到縣城的路上,王慶就一直在想,該怎麼把損失補回來。
快入城時,有人過來問,“東主,咱們住哪家客棧?榮大郎……”
王慶剛要說話,又轉著眼珠想了想,卻是道:“先去八麵樓看看再說。”
有時候,商人膽子確實不算大,但有的時候,卻大的讓人吃驚,現在,王慶就已經存了破釜沉舟之心,準備在雲內城落腳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