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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間的雲中草原,青草早已破土而出,給起起伏伏的平地和山丘鋪上了一層綠毯。
天高雲淡,一眼望去,好像能望到天地儘頭。
頭一次來草原的人,都會感受到它獨有的壯闊和靜美。
但多數去過草原的人,就再也不會想到那裡去了。
草原的美是單調而枯燥的,而且,這裡除了青草和蜿蜒而過的河流,就沒有任何對人類有所意義的東西了。
草原的風很狂,一年中能吹多半年,草原的雪很大,下完之後,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白色,草原的冬天很冷,天寒地凍,滴水成冰。
但你要問大業十年的雲中草原如何如何,那麼很多人會告訴你,很亂,非常亂。
從大業十年的春天開始,一直亂到大業十一年。
造成混亂的原因有很多,最重要的一點就是,突厥人南下牧馬了。
其實,對於生活在雲中草原南部的一些部族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隋人曾經占據過這裡,那麼他們就像隋人臣服,突厥人來了,也沒關係,他們會向新主人獻上忠誠。
生活在大隋和突厥夾縫中的他們,沒多少選擇的權利。
這些年,大隋和突厥休戰,讓這些零散的部族有了些喘息的機會,生活的還算不錯。
於是,這裡也就成了流浪者的家園。
匈奴人的後裔,契丹人的旁支,柔然人的奴隸,黨項人的叛逆,被隋人趕出來的鬥爭失敗者,等等等等,都在這裡聚族而居。
不過到了大業年間,他們的日子又艱難了起來。
大業三年,隋帝楊廣率領數十萬人北巡榆林,無論是隋軍邊將。還是突厥人,好像突然就對這些部族產生了興趣,強令他們交出牛羊,以供北巡大軍進食。
大業五年。一直比較溫和的啟民可汗死了,突厥人換了新的可汗,開始了一番動蕩。
於是雲中草原更亂了,缺乏食物的部落,為了爭奪草場。水源,羊群,人口,開始了相互廝殺吞並。
自此,東起奚人草原,西到大河的草原上,都是這些缺衣少食的部落掙紮求存的身影。
他們騎著戰馬,揮舞著彎刀,爭取著一切可以爭取的東西。
強大的可以繼續行走在太陽之下,弱小的。隻能在戰死或者成為奴隸之間進行選擇。
很多部落北遷,成為突厥諸部的奴部,不願意的,便會陷入到生死存亡的邊緣。
這就是雲中草原,永遠充斥著爭鬥的殺伐之地。
而在隋大業十年,雲中草原上的壓迫與反抗,殺戮與求生的戲碼,一下便來到了高潮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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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群徜徉在一處山丘下麵,悠閒的啃著嫩綠青草。
山丘之上,嘎嘎將牧鞭插在地上。仰躺在那裡,看著天空發呆。
在山丘上,可以看到遠處的河流,和駐紮的河流旁邊的帳篷。那是嘎嘎所屬的部落。
嘎嘎從出生到現在,已經在草原上度過了十五個冬天,而聽這個名字就知道,他生下來就是奴隸,不配擁有名字的奴隸,隻因為生他的時候。一群烏鴉在不停的叫,於是,部落中就多了一個叫嘎嘎的牧奴。
這種倒黴名字,要是擱在隋地,一定會笑掉人們的大牙。
但草原人不管這個,反而,嘎嘎認為這個名字很不錯,烏鴉本就是草原上生命力最為強悍的生靈之一。
天空很藍,風也不大,太陽暖烘烘的照在身上,鼻端問著青草的芬芳,嘎嘎漸漸閉上眼睛,感受著其中的寧靜和安詳。
作為一個奴隸,這樣的時候可不多。
這還得益於部落裡強壯的戰士們出去幫助另外一個姻親部落打仗了,不然的話,每次放牧,他都隻能跟羊群呆在一處,不然的話,就要挨鞭子,挨餓。
嘎嘎早已習慣了這種生活,但當他漸漸長大,他就知道,自己很聰明,也很強壯。
他現在不但能流利的說出突厥語,而且,還能說隋人的漢話,如果讓他見到那些傳說中優美的文字,那麼他一定也能學會。
他也非常強壯,現在的他,已經能輕鬆抱起一隻大羊了,甚至於能抱著羊跑很遠,如果給他一把刀,他一定能成為一個出色的戰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