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守在樓門外麵的軍卒比在驛道上設卡的家夥們要仔細多了,在簡單的交涉之後,不但收走了胡大身上的短刃,而且還將他藏在靴子裡的匕首給搜了出來。
胡大舉得,他已經是倒黴透了,幾個軍卒在搜出他的匕首的時候,冷森森的目光就全盯在了他的身上。
彪悍,強壯,冷漠,這就是這些軍卒的特征,胡大能輕而易舉的在他們身上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兒。
也許,這裡任何一個人,殺的人比他都要多的多,他們和之前的那些護送兵卒,在氣質上完全不同。
毫無疑問,他們是精銳中的精銳,胡大不知道的是,這些兵卒都是從遼東的屍山血海中爬出來,頂著漫天的風雪,回到了隋地。
他們見證過了太多的死亡,生命在他們眼中,已經完全是無足輕重的東西了,他們這些從兩千多幸存者中,挑選出來的兵卒,是恒安鎮將李破身邊,最為可靠也最為忠誠的衛士。
他們中間有河北人,有山東人,也有晉人,全都沒有家室拖累,這也是在李破遇刺不久之後,李碧給李破精心挑選出來的護衛。
“你是什麼人?”
在靴子裡藏有利刃,顯然讓他們感到了蹊蹺。
不用胡大開口,向來懂得感恩的半大娃子就來解圍,“這是俺家哥哥,跟俺一道來的……”
沒有太多的糾纏,恒安鎮軍上下,如今已經算是打上了李破的烙印,簡潔而強硬,因為李破本就不喜歡用過於繁瑣的手段處置軍務。
胡大闖關成功,但他此時對自己能不能完成任務,卻突然好像沒了多大的信心。
沒辦法,突發事件太多,讓他冷靜的腦袋也有點轉不過來了,而這些軍卒……他娘的,從哪兒冒出來這麼多的凶人?看人的時候和看死人一樣?
他甚至有點後悔了,他不應該這麼快來到雲內的,應該好好打聽一下,恒安鎮將李定安到底是什麼底細。
實際上呢,他的參照物就選錯了,他是比照恒安鎮將韓景在時的情形,來衡量如今的恒安鎮軍和雲內城的。
更錯的是,他在半路跟上了個錯誤的人。
進樓門兒雖有驚險,卻沒用多大功夫,但在門廳裡,卻等候了很長的時間。
來來往往的人不少,這會兒,胡大才感覺出了不對勁兒,這間酒樓……好像成了衙門?你個恒安鎮將,竟然在酒樓裡處置軍務?
他的心情又糟糕幾分,因為沒一件事在他預料之中。
半大娃子也挺焦急,然後便習慣性的開始在他耳邊呱噪,怎麼還要等,時候太長了吧,,哥哥,俺沒騙你吧等等等等。
這讓胡大越發的心神不寧,瞅瞅這兒,瞅瞅那兒,心說,他娘的,你到是沒騙老子,隻是將老子領進虎穴狼窩了……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候,才有人過來,招手讓他們進去。
於是,兩個家夥,終於見到了李破。
而李破也有些好奇的看著兩個領進來的人,馬邑城來人,兩個人都不認得,卻又沒說是什麼人派來的,嗯,有點古怪。
不過呢,現在誰派人來見他這個恒安鎮將,都不稀奇,連李世民都見過了,天下間也沒什麼人物再能讓他驚訝。
半大娃子進來沒走幾步呢,撲通一聲,就矮了半截。
“李公,俺可見到您了。”
這架勢,讓李破當即就愣了愣,好熟悉的稱呼啊,回想一下,隻有一處出來的人才會這麼稱呼於他。
半大娃子還在叫喚,“李公,您不記得俺了,俺是張家三郎啊,那會兒您還摸過俺頭呢。”
雖說大業六年的那些故事好像已經是上輩子發生的事情了,但李破想了想,還是從記憶中找到了幾張麵孔,恍然指點了兩下,才道出口,“張……張懷,你爹是叫張懷吧?你是張春三……”
半大娃子差點哭出來,“是是是,您果然記得俺和俺爹,俺現在叫張六冬了,那年沒被餓死凍死,俺爹就給俺改了名。”
李破咧了咧嘴,你爹起名字的本事可真不怎麼樣,又是春三,又是六冬的,跟數字算是較上勁兒了,名字起的怎麼聽怎麼彆扭。
他這裡沒當回事,張懷這人他之所以記得,是因為這人還算仁義,當初流民營地中能讓看得上的人可不多,張懷就是其中之一,那是個在最為艱難的時候,都懂得該怎麼做人的人。
這樣的人就算沒有大本事,也能讓李破高看一眼。
看來這又是在馬邑城廝混不下去了,來投奔於他?
不等他詢問,半大娃子卻給了他個意外。
“俺爹讓俺來跟您說,劉郡尉,嗯,就是劉……武周……派了人來雲內,想要行刺李公,您可要小心啊……”
李破還沒怎的,旁邊瞅的愣神的胡大卻聽的差點沒一頭栽地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