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隊隊騎兵沿著城牆在奔馳。
北城的城門已經在緩緩關閉當中,逃到這裡的馬邑官吏,百姓在恒安鎮軍的刀槍之下,被逼在一處。
隋軍的軍服讓大部分人安靜了下來,可也正是隋軍的軍服和戰旗,讓一些人充滿了反抗的勇氣。
如果是突厥人出現在這裡,肯定不會發生這種事情。
這是件很奇妙的事情,因為馬邑的暴亂,讓一些人對官府徹底的失去了敬畏感。
所以,在戰馬嘶鳴,刀槍林立的北城門這裡,竟然還有人對此視而不見,想強行闖出城門,法不責眾的心理給了他們一個完全錯誤的暗示。
於是,他們一頭撞在了銅牆鐵壁之上,在雪亮的戰刀揮舞之下,紛紛肝腦塗地。
久經戰事的恒安鎮兵卒,毫不留情的將這些膽上生毛的家夥,斬瓜切菜般的殺死在城門附近。
尉遲恭和步群登上了城牆,遠遠望去,亂的和螞蟻窩一樣的馬邑城便展現在了他們眼前。
兩個人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民亂,這是正經的民亂。
兩人麵麵相覷,沒有什麼奪城之戰了,也沒瞧見馬邑守軍的影子,隻有滿城的亂民,這和他們的想象,差距也太大了一點。
當然,這個時機到很不錯,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啊這是。
尉遲恭看了看天色,對步群道:“我帶一隊人馬去郡守府?”
語氣不很肯定,果然,步群笑笑,“將主可是嚴令我等不得擅自入城……”
民亂看上去很可怕,但領著大軍到來的他們,都沒將這場民變放在眼中,作為領兵校尉,他們想的是,這次南下的目的能不能達到。
“將主要的是劉武周的人頭,王仁恭卻要活的。若是讓劉武周殺了王仁恭,這馬邑城拿下來也又當如何?怕是與將主之意相違啊。”
“不管如何,我要帶兵入城一趟,步將軍莫要攔我才好。”
尉遲恭神色漸轉堅定。為將之人,要是連這點決斷都沒有,還領的什麼兵?
瞅了瞅不再言語的步群,轉身大步下了城牆,傳令聲中。領了一營人馬,便向城內疾馳而去。
步群在城牆上緊皺著眉頭,心裡也有些佩服這黑小子的膽量了。
可佩服歸佩服,他卻不認為這是聰明人該做的事情,一來呢,王仁恭死也就死了,要是將主不想占據馬邑城的話,馬邑郡官吏這麼多,弄個人上來當太守也不是什麼大事。
二來呢,去年一個冬天。將主都在整飭軍紀,這意味著什麼步群很清楚,手下的人越來越多,來曆越來越雜,將主這是在未雨綢繆了,而在這樣一個時候違抗軍令,必受嚴懲。
三來,馬邑城經此一亂,怕是要成個爛攤子了,有的將主頭疼呢。那位心情一不好了,總有些人要倒黴,他吃的苦頭多,可不想在這個時節衝上去。惹那位不高興。
而且,他和尉遲恭向來不怎麼對付,既然人家這麼有主張,他自然也不會攔著,他這裡呢,做好自己的事情便罷。犯不上搶這個風頭。
想到得意處,步群自得一笑,覺著恒安鎮軍上下……除了將主夫妻之外,怕是沒什麼人再能比他聰明了。
而這會兒吧,還有驚喜在等著他呢。
馬邑功曹王祿被帶到了他的麵前,兩個人自然是認得的,當初王祿可是步群的上官,人家是兵曹參軍,他是軍中領兵校尉,身上還帶著將軍銜兒,自然少不得跟兵曹主官打交道。
一看是他,這下屢受驚嚇的王功曹終於算是找到了組織,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就哭訴開了。
馬邑城中的情形,終於在步群心中變得清晰了起來。
實際上,也沒什麼出乎意料的地方。
馬邑太守王仁恭和馬邑郡尉劉武周鬥法,最終釀成了這次民變,誰吃虧誰占便宜也是一目了然。
如果王仁恭沒跑的話,說不定這會兒啊,劉武周已經帶著人衝進郡守府,將王仁恭給宰了呢。
想到這裡,步群摸著下巴,覺著還是小看了尉遲恭那小子的心機,到郡守府說不定就能堵住劉武周。
將主要的就是劉武周的人頭,這一功立下來,應該能功過相抵了吧?就算沒碰到劉武周,說不定也能將王仁恭救下來。
怎麼說都不會太吃虧,呀呀,又讓這小子的那身肉給糊弄了,隻要對上他,怎麼就老是忘了這小子心思不比他少呢?
這會兒再要派兵跟過去,可就成爭功了,將主可是說了,爭功者必受重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