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步兵軍陣在迎接第二次攻勢的時候,時間竟然已經走過了一個多時辰。
這顯然是一個不可思議的攻擊間隔,尤其是在雙方兵力相差很大的情況之下。
當然,也沒什麼好奇怪的,沒有統一的指揮體係,各自為戰的突厥將領們,在忍受傷亡的時候,承受能力是分外低下的。
這個現象在戰爭中並不鮮見,也可以說是一種規律。
突厥將領們在第一次攻勢受挫的情形之下,沒有對敵軍的戰力進行重新估量,而是先就相互指責對方部下作戰不利。
然後就都打起了小算盤,在這一點上,他們和那些義軍有著很大的相通之處。
爭吵的結果必然是弱勢的一方受累,這個也不用多言。
還好,叛將們有著現成的炮灰可用,當他們不再願意將自己的部下扔在雲內城下的時候,他們的矛頭就指向了一直在看熱鬨的突厥人。
很快的,突厥人和叛將們便在張書傑麵前吵做了一團,誰也不願意派人去城下送死,因為這會兒誰都明白,收獲不會跟你立下的戰功有半文錢的關係,那誰還願意為得到勝利而付出代價呢?
其實,到了這個時候,此戰的結果已經不用懷疑什麼了。
日頭慢慢升上中天,在這段不算短的時間裡,步軍軍陣接受了四次攻擊,三萬突厥大軍輪番上陣,除了丟下一地的屍體之外,什麼也沒有得到。
城下的烏龜殼越守越穩,突厥人每次進攻的傷亡不但沒有增加,反而漸漸降低了下來,當然,隨之降低的還有他們的攻勢。
這個情景看上去有點可笑。
突厥人在麵對這兩千謹守城牆之下的守軍的時候,竟然漸漸失去了取勝的欲望,可能如果不是他們各有顧忌,現在情形是應該先內訌一場再說的。
將領們各懷心思。還怎麼能指望麾下的士卒們賣命?最後一次攻勢,在城牆箭矢射程之外就終止了。
撤下來的兵卒們不以為意,將領們則陷入了又一輪激烈的爭吵當中。
這不像是一場戰事,更像是一場鬨劇。
當你在戰爭中變得漫不經心。視敵人如無物的時候,戰爭很快就會讓你明白,這樣的行為到底有多愚蠢。
正在很多突厥兵卒掏出肉乾兒,解下酒囊,準備填一填肚子。甚至有的人已經回去營內,宰殺羊隻,為將軍們準備午飯的時候。
黑壓壓的騎兵在他們北方出現了。
恒安鎮軍騎軍,奇跡般的,又如此的順理成章的在雲內城北門之外完成了集結,並進入了攻擊狀態。
攻擊應該更早一些來臨,但突厥人拙劣的表現,讓這支騎兵大軍的時間非常的富裕,而且,他們竟然還得到了突襲的光環加成。
這顯然是不大不小的一次奇跡。
這本不應該發生的事情。卻得益於突厥人的懶散和輕敵,讓這一切順利的成為了現實。
驚呼聲中,好像在一瞬間,驚慌便開始在突厥人中間蔓延開來,無數的騎兵策馬而來,旌旗在他們頭頂烈烈飛舞,他們身上的半身甲反射著陽光,刺眼奪目。
沉悶的馬蹄聲,瞬間便將驚呼尖叫的聲音掩蓋了下去,因為當他們出現的時候。便已經進入了完全的攻擊隊形。
他們快速的湧動著,蔓延著,就像一片陰影一樣,鋪開在大地上。
萬馬奔騰。如破閘而出的洪水般宣泄而來。
毫無防備的突厥大軍就像嬰兒般,象征性的掙紮了一下,便被洪水徹底淹沒了。
沒有什麼箭矢開路,恒安鎮軍士卒們直接拔出了雪亮的鋼刀,在疾馳當中,就像練兵的時候一樣。將一個個的像木頭一樣的敵人砍翻下馬。
這是一場徹頭徹尾的屠殺,鬆懈的敵人和待宰的羔羊沒什麼分彆。
九千餘恒安鎮軍騎兵,對三萬突厥大軍,完成了一次漂亮的殲滅戰。
潮水般的彪悍騎軍縱橫過後,人馬屍體狼藉於地,血腥的味道還未升騰而起,戰事就迅速的結束了。
這無疑是恒安鎮軍成軍以來,打過的最為簡單而且輕鬆的一仗,當然,也是他們一次性殲敵數量最多的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