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嘖,好一座堅城啊。”
女人抿著嘴唇,好半天才將憋住的一口氣吐出來,拿她的名字來開這樣的玩笑,彆說是她了,任誰都得惡心。
“如果是殿下領兵重回故地,哼,洛陽舉手可下。”
“那可不一定,如果不出所料的話,嗬嗬,王世充也快稱帝了,到時候,大隋皇室血脈,怕是又要少上一支了。”
“還請將軍慎言,殿下如果聽了……將軍有沒有想過,殿下會如何呢?”
“說實話的人,總是不討喜,哈哈,原來突厥王庭中人,也是如此嗎?”
女人當即被氣了個半死,隻要不引經據典,論起話鋒來,李破這樣善於察言觀色,又專撿彆人軟肋來捅的人,是非常難以招架的,彆說突厥人了,便是讀過很多書本的大閥子弟,肯定也不願跟這樣的小人一般見識才對。
女人詞窮之下扭頭怒目而視,剛才相見甚歡的模樣和心態,早就被她扔到九霄雲外去了。
李破斂去笑容,在馬上抱了抱拳,“多有得罪,莫要見怪。”
“咱們是朋友,有什麼說什麼,殿下登上可汗之位,實乃並代兩州上下之幸事,可怎麼說呢,殿下終歸是突厥可汗了,如果殿下兵臨洛陽,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麼嗎?”
“所以說應該慎言的不是我啊,我看比舍羅說話應該更加謹慎一些,有我李破在,彆說東都洛陽,即便是這晉陽城,也不會讓拿著彎刀縱馬而來的突厥戰士進來一兵一卒。”
“就像突厥王庭,如果哪天我帶兵到了突厥牙賬之下,我想,你們突厥人不會想見到那個景象吧?肯定也會有無數的突厥戰士,拿起彎刀,騎上戰馬,來跟我廝殺吧?”
這明顯就是強詞奪理。
可就和女人想的一樣,李破說的話,總是能讓人覺得有那麼一些似是而非的道理,不中聽,卻又很難反駁。
自傲而又有才學的人肯定不願跟他糾纏,願意跟他糾纏的人,卻又沒那麼多的歪理。
女人哼了一聲,埋頭騎馬向前,不說話了,她本想誇一誇李破攻打下晉陽的功績,讓殿下有多歡喜,為之後的一些話語鋪墊一下氣氛,可現在,她真的是說不出口啊。
李破微微一笑,也沉默了下來,心思卻已經飛向了北方的突厥王庭。
他在想著,那裡都發生了些什麼呢?
突厥人就這麼平靜的接受了一個女可汗嗎?那些有資格登上汗位的人,是都死了嗎?
北方這個強鄰,和大隋其實差不多,看上去非常強壯,其實弱點著實不少。
如果他手中有十萬精銳,給他十年……甚至用不了那麼長的時間,他肯定能將突厥宰割的體無完膚。
可如今,他正準備向南邊的人下刀,顧不上北邊兒了。
當年,他還弱小的時候,甚至不願跟突厥人虛與委蛇那麼一下下,可時至今日,並代兩州在握,兵精糧足之下,卻不得不跟突厥交從往來。
這真是一件充滿了諷刺意味的事情。
真要說的話,恐怕也隻能說是時移世易,權力越大,顧忌卻越多了。
在這兩位思緒連篇當中,寒冷在他們身上好像也不起什麼作用了,時間過的飛快,好像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經來到了並州總管府的府門之前。
李破翻身下馬,束手邀客,“比舍羅,請。”
女人挨了兩下棍擊,頭被打的有點暈,還有點疼,可這會兒差不多也緩過來了。
撫胸為禮,同樣道了一聲,將軍請,便也不失突厥使者的威儀,昂首挺胸先邁開了腳步,登上府門前的台階。
李破沒在正堂宴客的意思,接待女人的地方還是選在了府中後宅。
也沒讓人來作陪,彆看鬨出來的動靜不算小,可這卻是正經的密會之意。
女人第一次南來的時候,肯定對這樣的接待非常滿意,可這一次,就不會有那樣的感覺了。
因為形勢已然與前些時大相徑庭,接待她的人越多,說明越鄭重,她說出來的話,威力也越足。
突厥王庭的使者,和大隋長公主殿下的私使,畢竟是有著本質上的差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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