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他們中大多數人都是關西驍果,李淵正是他們投效的最佳對象。
可何稠老頭兒估計是受夠了身不由己之苦,不想被像貨物般送去李淵麵前,執意前行,不讓眾人招搖。
他在一群人當中威望挺高,沒辦法,一群人能活下性命來,全拜老頭兒所賜嘛。
何稠的小兒子在山中跌斷了一條腿,臥在車上就勸父親去投河東裴氏,因為這麼走下去可不是辦法。
如今上黨也已是荒涼一片,遇到些人對他們也是視若無睹,避之唯恐不及。
後來打問了一下才知道,晉地戰亂估計也不比河北差了,李淵正跟北邊的李定安較勁兒呢,各處抽調人馬,硬拉民壯,讓上黨十分的不安穩,到處都在滋生匪患,像他們這樣很像流民的家夥,一點都不稀奇。
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碰到官軍,被拉去當民夫了。
而且上黨這裡有隋室舊臣,也在整軍備戰,至於是守土啊,還是想捅李淵一刀子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一群吃了大苦頭兒的人,都戰戰兢兢了起來。
而他們一直在朔流而上,向西北方向行進,估計用不了多少時候,出了上黨就是西河郡和臨汾郡交界之處,那裡可是二李相爭的戰場了呢。
何稠聽到河東裴氏的這個名字從兒子嘴裡冒出來,就狠狠瞪了兒子一眼,若非兒子斷了一條腿,估計老頭兒就能劈頭蓋臉的先給他幾巴掌。
這怨氣可不是毫無來由,皆都在於裴矩身上,楊廣近臣當中,對裴矩有好感的還真就沒幾個。
尤其是在天下大亂之後,眾人私下議論,皆言裴矩搬弄權柄,蒙蔽至尊,才至有今日之禍,像什麼殺突厥寵臣,絕好於突厥啊,像什麼三征高句麗啊,都一股腦的扣在了其人腦袋上。
在何稠看來,裴矩那樣的讒佞之徒比虞世基還可惡呢。
老頭哼哼了幾聲,大聲吩咐眾人,“走,咱們去晉陽。”
眾人大驚,不去臨汾郡或是絳郡,或者乾脆留在上黨也就算了,怎麼不南下反而要北上?去投李破李定安?那和投竇建德有何分彆?
老頭兒言之鑿鑿,“吾與晉陽王氏有舊……再者說,李淵本為宗室,竊居皇位,吾為先帝近臣,怎能侍之?”
眾人沉默,好吧,這個說法跟死裡逃生他們的說起,著實沒有任何的說服力,他們中的大部分人現在隻想儘快回去關西,跟家人團聚。
老頭終於受不了眾人的目光,扯下了虛偽的麵具。
“你們也不想想,這兵凶戰危的,總要尋一個托庇之處才成,這周遭隻晉陽大城最近,不管誰勝誰敗,咱們在晉陽城中都穩若泰山……”
“想回關西故土?路途遙遙,又有誰願護送咱們一路走過去?李定安勝了,定要席卷晉地,咱們在何處安身可免淪於戰火?”
好吧,老頭說的有一定的道理,可也很是牽強。
其實歸根結底,是其不願托庇於河東裴氏之故,再有就是一路行來,把他給走怕了,要早知道這麼艱辛,他肯定在魏縣就降了竇建德了,何必吃這麼多的苦頭兒?
而且,最為重要的一個原因是,他是工程大家,遍觀晉地,隻有晉陽城看在了他的眼中,認為那裡是人力難以攻破的地方,最是安全不過,離著上黨也近。
至於人家收不收他,他根本不屑去想,他何稠走到哪裡,都是有用之人。
隋帝楊廣用他,宇文化及那奸賊也待他如上賓,竇建德對他追索的那麼急,都追進太行山裡麵了,那肯定不是想要他的人頭,而是想用他何稠之才乾。
不是他持才自傲,要是讓李淵知道他來了上黨,也一定會叫人派上一支大軍來護送他去西京長安才對。
是的,他這一身技藝,比那些謀臣勇將還要吃香的多呢。
他若去了晉陽,那李定安還不倒履相迎?
可說實話,他去晉陽的決定確實是長途跋涉之後,懼於旅途的產物兒,關西太遠了,他怕死在道兒上。
而老頭兒明顯沒有裴世清那麼有說服力,當晚,一些隨行的人就偷偷跑了。
好在,這種事情不論是何稠,還是其他人都見慣了,從江都開始到河北,逃散的關西驍果可不是一個兩個,不然的話,竇建德又怎麼可能輕易攻破魏縣?
眾人都不太在意,隻是老頭兒怕走漏了風聲,開始催促眾人前行。
一路走的不太輕鬆,因為他們這是要從唐地去投敵,自然不能暢通無阻。
當他們這一群“乞丐”出了上黨,遇到李破麾下遊騎的時候,比裴旭卻要晚上幾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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