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王世充如今哪裡還能拿出糧草來給彆人支用?
兩家開始鬨起了不愉快,王世充也覺竇建德得寸進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到了這一年一月間,導火索出現了。
魏縣守將元寶藏改旗易幟,打上了李唐的旗號。
這個家夥不用多說,關西貴族出身的他既看著竇建德不順眼,對王世充也是嗤之以鼻,於是跟李唐開始眉來眼去,趁著竇建德領兵北上欲圖幽州之機,隔著王世充就投了李唐。
顯然此人沒什麼腦子,卻給了王世充一個不錯的機會,認為可以給竇建德一下,教訓教訓這個賤家子了。
實際上,更為深一層的原因和戰略沒什麼關係,隻因為竇建德姿態一直放的很低,讓人當成了軟柿子。
而從王世充到東都群臣,大多數都認為兵鋒所至,不會遇到太多的抵抗,打完了這一仗能夠收複山東全境最好,就算不能靖功,也能震懾竇建德,讓其俯首稱臣。
這樣的想法可不是一個兩個人有,而是充斥了東都人等的腦海,還是那句話,和李密相爭多年,河南的人們皆都認為,河南軍旅甲於天下,除了李密之外,再無敵手。
自大嗎?算不上,一場接一場的慘烈戰事,打了好幾年,任一個人身處其中其實都會生出類似的念頭兒,咱們是從屍體堆裡爬出來的,天下間還有誰能比咱們見過更多的鮮血?誰又能比咱們河南軍伍更不怕死?
而滿身沐浴著血色的王世充更是如此,頗覺天下英雄,除了西邊占了長安的李淵還能仗著地利跟自己稍稍相抗外,餘子皆不足懼。
他比蕭銑可是心雄氣壯的多了,從他的言談行止上都能瞧出一二,滿目瘡痍,到了如今還是紛亂如故的河南並沒有給這位皇帝多少警示,反而堅定了他收服竇建德,西進長安的決心。
所以臨上禦攆之前冒出來一句很讓人發蒙的話也就不算奇怪了。
“聽聞蕭皇後已歸晉陽……哈哈,天下第一美人,可惜無緣一見,甚憾之……”
聽到的人都是一驚,接著大部分人便尷尬了起來,蕭皇後名聲很大不假,可到底是個女人,在如今也不剩多少分量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蕭皇後畢竟是前朝皇後,在場眾人多為隋室舊臣,你要是私下裡跟他們說上幾句,蕭皇後如何如何,他們會當做皇帝戲言,說不定還能打趣兒上幾句,讓皇帝高興一下。
可在大庭廣眾之前,皇帝口出如此輕浮之言,誰要是湊上去,過後必定為眾人所不齒,連段達這樣的人,也稍稍偏過了臉,心下暗道了一聲無恥。
王世充的狂悖之處,在此時可謂是顯現無疑。
但天下事就是這般,有些人的臉皮是可有可無的,也從來不怕旁人說嘴。
這人就是工部尚書,兼左禦衛大將軍雲定興,此時開口便諂笑道:“皇後之美,冠絕天下,可惜當初至尊已離江都,不然以至尊之英雄,怎能容宇文化及,竇建德等賊子親近皇後身前……”
他這裡越說越是不堪,眾人聽了,胃裡的酸水直衝喉頭,很多人更是恨不能上來一腳踢死這個無恥之徒。
可讓人無奈的是,這人其實早就名聲遠播,你想讓他知道廉恥為何物,那是白費心思,像當初李世民投軍在雲定興麾下,過後李淵就十分的不滿意。
為什麼?還不是雲定興名聲太差的緣故?
而此人的經曆也確實很奇葩,先是獻女求榮於前朝太子楊勇,等到楊廣登位,他又在楊廣麵前努力搖起了尾巴,不但未受楊勇牽連,而且漸漸還得了楊廣重用。
之後困於洛陽,又毫不猶豫的投了王世充,逼著皇泰帝退位可也有他一份兒呢。
顯然,這是個人見人厭的家夥,卻滋潤的活到了今天,運氣能力可謂是缺一不可,而且,這人還能繼續活蹦亂跳下去,沒見王世充聽著聽著,臉上笑意大盛嗎?
他說的話顯然讓王世充十分高興,隨之便笑道:“卿家即與蕭皇後相熟,不若代朕去晉陽走上一遭,迎皇後南來如何?”
雲定興頓時身子一顫,心中大恐,他覺著這一輩子諂媚言辭說了也不知多少,隻這一次後果最為嚴重,幾句話下來,竟然要把自己弄到千裡之外的晉陽去了?
而且還是向李定安那樣一個草頭王去討要天下第一美人,嫌自己死的不夠快嗎這是?
眾人冷眼旁觀,多數都是心頭大快,連長孫安世都悄悄回頭看了一眼周公廟,心中暗道,難道是周公顯靈了不成?
『加入書簽,方便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