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世基也死了,比宇文述更為糟糕的是,虞世基引發了江都之變,隋末的恥辱柱上必定要有虞世基的名字,估計僅僅排在宇文兄弟之後。
而虞世基同樣是一位能臣,才乾上更不用多說,隻是比裴矩要倒黴的多而已。
現在,裴矩的老搭檔其實也就剩下了一個蘇威,蘇威比裴矩的資曆還要深厚的多,如果蘇威也在竇建德處,那麼很可能裴矩就要位於蘇威之下了。
這不在於蘇威的才能比裴矩要大,而在於蘇威的本事更有助於竇建德治理疆土而已。
可惜的是,蘇威在宇文化及兵敗之後逃去了洛陽,而在亂糟糟的洛陽,蘇威想要施展才能卻是千難萬難,因為王世充不是竇建德,他不想種田,隻想攻占更多的土地,所以蘇威到了洛陽隻能是個擺設。
所以說,倒黴了好幾年的裴矩有點時來運轉的意思了,他得到了竇建德的禮遇和重用。
裴矩沒怎麼猶豫便答應了下來,根本沒怎麼去考量其他,天下已經這麼亂了,自己的名聲也弄的糟糕至極,還用顧忌什麼呢?
所以他很感激竇建德能給予他這樣一個機會,至於竇建德是不是有皇者之像,嗯,好吧,裴矩用他那少有人能及的遠見卓識,遺憾的認為,竇建德就算再努力投胎一次,想要將那隻跑的飛快的鹿射住的機會也非常的渺茫。
因為竇建德既沒有足夠顯赫的家世,占據的地方……也糟糕至極……
而裴矩接下職位之後,便很自負的認為,如果竇建德能對他言聽計從的話……竇建德本人或者他的子孫未嘗沒有封侯拜相的機會,絕對不會出現像孫權,劉備的子孫們那麼淒淒慘慘的情形。
而當裴矩站在竇建德身邊,主掌朝政之後,效果幾乎是立竿見影的。
就算那些已經將裴矩歸為佞臣一類的隋室舊臣,在裴矩麵前也是俯首帖耳,更不用說其他人等了。
裴矩隨隨便便先壓製住了隋室舊臣,自己卻沒有以隋室舊臣自居,結連朋黨,去打擊另外一派,而是不辭勞苦的開始巡視軍營倉儲,和一個個匪首耐心傾談。
根本沒用多少時日,竇建德耳邊爭吵的聲音便少了起來。
如果說裴矩隻能做到這一步,那他也稱不得什麼能臣,這隻是牛刀小試而已,他最大的作用在於,隨後他便在人事任免上做出了一些努力,讓竇建德治下的官員將領們的官階,職位更富有層次性,讓諸人能勉強的各司其職。
於是竇建德發布的政令漸漸通達了起來,這是他能種出一茬糧食的最為重要的原因所在。
竇建德的度量也足堪稱道,沒有顧忌裴矩在自己治下名聲越來越大,很多官員和軍中將領對裴矩都是惟命是從,他是愈發看重裴矩的才能了。
幾乎所有政軍兩事都要跟裴矩商議之後再去施行,給予裴矩的禮遇甚至超過了他的妻兄曹旦,後來更以師禮以待。
這讓裴矩愈發感激,願意儘力輔佐竇建德。
可話說回來了,竇建德並非一個沒有自己主意的人,一年多前,突厥派人來索要蕭後,裴矩極力反對將蕭皇後交與突厥之手。
可最終呢,竇建德雖也極為不舍,卻還是送蕭皇後北去了。
過後也正如裴矩所料,這一舉動極大的傷害了隋室舊臣們的感情,讓剛剛平息的爭鬥再次激烈了起來。
一些選擇逃去洛陽王世充處,像元寶藏,直接打上了李唐的旗號。
而奉令率兵攻殷州的王琮,隻因為左禦衛大將軍童廣壽的一句話,就被召了回來,造成了後果也極為糟糕。
領兵破殷州的劉黑闥縱兵大掠,繼而屠城,幾乎將殷州夷為平地。
這種悍匪作風在義軍當中並不鮮見,要是在兩年多以前,根本不算什麼,可現在竇建德已然稱帝,諸侯割據之勢漸成,這就極為不合適了。
以裴矩為首的近臣其實都認為,此戰的目的應是迫王世充回軍,雖說王世充出爾反爾,很是可惡,可能用使者解決的問題,何必非要刀兵相見呢?
現如今最應該做的,不是去跟王世充呲牙瞪眼,而是平定幽州,結好突厥,等大局已定的時候,回過頭來,再與王世充計較不遲。
可現在卻儼然與大略相悖,劉黑闥屠城之舉,除了讓竇建德與王世充交惡之外,還會留下罵名,這讓分外注重大勢,名望的裴矩等人根本無法接受。
侍中崔君肅上書請斬劉黑闥,以儆效尤,這遭到了以曹旦為首的大將軍童廣壽等人的激烈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