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家裡人丁還很單薄,可他這裡離著三妻四妾的日子其實已經不遠了,去年的時候,李碧已經遣人去突厥求親,突厥那邊兒在冬天裡也回了信。
沒有什麼不情不願的,隻說要等李破稱王,才能娶阿史那天香為側妃。
而南北都不平靜的時節,無論阿史那楊環還是李破都力圖省事兒,沒提那些繁文縟節,不然的話,南北聯姻,你可得花上些功夫呢。
也就是說等李破稱王之後,就能娶阿史那天香過門兒了,加上紅眼珠兒,李破身邊就已經算是娶了兩位草原公主,這門戶一下也就拔高了起來。
一晚歡宴,沒說什麼正經事兒,就是喝酒吃肉了。
瞅著手下人才濟濟一堂,李破很是得意,十年過去,他從一無所有走到如今這一步兒上,終於算是闖出了一片基業。
雖說和當初設想有了很大的偏差,也要冒非常大的風險,可如今這一切,卻是他流血流汗,還有許多人用性命造就出來的,有些時候他是會矯情一下,說以前是怎麼怎麼想的,可正經來說,他不後悔,同時也是非常自豪的。
人們輪番敬酒,李破是酒到杯乾,喝的爽快無比。
底下的文武一瞧,那氣氛就更熱烈了,他們瞅著年輕而又意氣風發的總管,其實比李破本人還要興高采烈。
一年走過來,地盤急速膨脹,比之前翻了一番還有餘呢,眾人由此紛紛水漲船高,已有富貴之像。
照這模樣走下去……好吧,他們也在憧憬著那最為輝煌的一天快點到來,王侯將相寧有種乎……這樣土匪一般的宣言竟然會在陳孝意這等老臣心裡浮起,可見人們意願之強烈了。
如果這會來個道士和尚之類的人,說李破腦袋上盤著一條龍,估計這裡大多數人不但會相信,而且還要出去大肆宣揚一番,自己真的見了一條龍,就蹲在總管頭頂上呢。
***宴,賓主融融,儘歡而散。
李破被人扶著回去了後宅休息,本想跟自家婆娘折騰一下的心思也被酒氣衝沒了蹤影,最後還留著點清醒,想的卻是自己酒量還得練練啊,不然哪天被個愣頭青灌翻在地,那可就太丟人了。
好吧,喝多了的人想法都差不離……
此時何稠溜溜的出了總管府大門,見到他的人都紛紛施禮。
何稠倒是沒怎麼喝酒,他年紀大了,已經到了酒要少飲,飯要少吃的時節,加上資曆年齡在李破治下獨一無二,也沒什麼人敢於逼他飲酒。
他隻是跟李破碰了幾杯,也是淺嘗輒止,李破的姿態一如既往,對他尊敬中透著親近,隻不過是說了一句,隨心所欲而不逾矩,讓何稠心裡緊了緊。
為官多年的他,立即就上了心,他在晉陽過的是夠隨心所欲的,可卻不能逾越一些規矩,規矩在哪裡,和皇後走的太近了唄。
不管你官多高,位多重,其實都有一根線在前麵,你過了線,就又傾覆之危,無論帝王將相,都是如此,無有例外,這個道理到了何稠這個年紀,不可能不明白。
和蕭皇後走的那麼近便,其實也不是他想做什麼,而是人到了年紀,就分外的念舊,當初文皇帝病危時,曾拉著他何稠的手,讓他儘心輔佐楊廣。
可楊廣那敗家子卻弄的一地狼藉,如今顛沛流離的皇後回到了晉陽,他何稠自是要照顧一番,稍儘臣下之節罷了。
他想的其實也很清楚,楊廣已死,大隋也隨之煙消雲散,看看天下這些如狼似虎的諸侯們就知道,重扶隋室,中興舊朝的可能。
換句不好聽的話,死了丈夫兒子的蕭皇後也就隻剩下那麼一絲兒的利用價值了,他一個無官無職的老人,和皇後走的再近,也無關痛癢。
而他讓兒子出掌太府,就純是出於私心了,他這個幼子本事不大,勉強在他這裡學了點皮毛,就有點不耐煩的意思了,遠不如他現在看好的那些年輕人,孜孜求教,滿身的機靈。
不過呢,雖說這個兒子有點不堪造就,卻也不是一無是處,尤其是孝心上麵,他的兄長們都比不得,千裡逃亡,若非兒子在身邊照看,他能不能走出太行山都是兩碼事兒。
所以他要為兒子想個出路,彆看如今皇後孤苦伶仃,寄人籬下,可江南蕭氏啊,那樣的門閥可不是說倒下就能倒下的,那是世間一等一的門閥大族。
將來那位一旦過了黃河,欲收蕭氏為己用的時候,今日種下的種子,會得出怎樣的果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