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很給麵子,她的思慮確實漸漸清晰了起來。
那人稱王之後,她應該能清靜一段時日了,隻要李淵那賊子彆把長安丟給這人,或是李唐的兵馬沒來到晉陽城下,她的安寧就不會受到太多打擾。
想到這個,蕭氏的心緒終於徹底平靜了下來,還是那句話,她隻是一個女人,沒有為梁國或是大隋複國的雄心壯誌。
在大利城中,義成公主對她說的那些話語,她都當做了耳邊風,如果可能,她寧願將皇後的桂冠扔在地上,再踩兩腳上去。
那麼多至親之人的鮮血以及自身的遭遇,已經讓她恨透了這個身份。
現在,她已經初步確定,晉陽是個不錯的地方,那人也還算是個不錯的人,能吟出那等詞句的人,又怎麼會是個凶惡之徒呢?
嗯,不用說了,這位皇後娘娘有點文青的小毛病,當然,讀過很多書的女子大多如此,不值得奇怪。
也是修養到了這種程度,才會有這種表現,如果你自身軟硬件都不成,強要為之的話,那可就是真的文青了。
其實,用些通俗的話來說,那就是安全有了保障,保護者呢,又比較有趣兒,可以試著往來一下,於是,結果也就明了了,晉陽可以安心的住下去了。
本應該是挺高興的一件事兒,可蕭氏心裡還有疙瘩。
李定安的身世在晉陽不是什麼秘密,陳孝意,何稠等人都在蕭氏麵前提起過,出身扶風府兵人家,少年時家中無以為繼,到代州邊塞投親。
他的叔父是駐守定襄郡的守寨兵卒,於是投親不果之下,留在了馬邑,漸為前馬邑郡丞李靖賞識,隨征遼東後,任恒安鎮將,拜李靖為師,又娶李靖之女,漸入關西世閥門牆。
來曆好像很清楚,也禁得起推敲。
可在有心人……諸如蕭氏眼中,本就存疑之下,此時想來想去,漏洞也就多了起來。
關西扶風啊,竇氏,魚氏的家鄉,不說百姓富足吧,府兵人家要想過的那麼淒慘,也真是不容易,竇氏,魚氏可還要點臉麵呢。
再者,十幾歲的少年,還帶著個妹子,千裡迢迢奔去代州,不說吃喝怎麼著落,就說中間穿州過府無數,那會兒可是天下承平,地方官吏難道都是傻的,讓兩個孩子就這麼一路在守地走了過去?
還有就是他的叔父戍守邊寨,定襄郡啊,大業初就廢棄的差不多了,如今還被突厥人占了去,這麼一來,無論扶風那邊兒,還是代州這裡,真可謂是死無對證了。
漢王啊,又長著那樣一雙眼睛……之所以難忘,是因為獨孤族人中,好像就文獻皇後和她的侄兒獨孤懷恩有著這樣的特征,文皇帝五子,也就漢王楊諒一個。
而獨孤懷恩和楊諒飽受文皇帝夫婦喜愛,其實最重要的一點就在於他們的長相。
要不然兩個文不成武不就,無甚才乾的家夥,又怎會入得那樣一對兒夫婦的眼中?
蕭氏越想越是糾結,以她如今的處境而言,本不該去追尋這樣的隱秘,那對她沒有任何的好處。
可她就是忍不住的去想,去琢磨,可見女子在本性上都是一般,越是隱秘之事,她們越是願意去探尋。
實際上,不用怎麼深思熟慮,蕭氏就已經找到了脈絡。
楊續頗為老實,可以在他那裡稍稍打聽一下……而最重要的是,漢王楊諒的兒子身邊絕對不會多出一個妹子來。
那個總管府的大娘子雖然未曾一見,可在晉陽城中名聲著實不小,也早到了嫁人的年紀,欲要求娶的人家可不在少數,有的人都求到了她這裡了……
想到這裡,蕭氏猶豫了那麼一下下,就招手喚過宮人,輕聲細語的道:“總管府的大娘子是叫李春吧?”
宮人點頭,“娘娘記性真好,是叫李春,閨名好像叫慶生,聽說備受李總管寵愛呢。”
說的大多都是廢話,總管府中的一家人就那麼幾個,家中幾頭雌老虎各個鼎鼎大名,蕭氏要是沒有聽說才叫見了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