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般一來,他的決定也就可想而知了,一路上儘量拖延,其實就是想趁機跑回關西去,他覺著李淵那人向來挺寬厚的,而且,當初秦王李世民從軍,可是在他麾下任職呢,他也沒少照顧了其人。
有這樣的舊情在,李淵一定能收留於他。
可惜的是一路上沒怎麼得著機會,如今到了晉陽……關西也就不用去想了,來的時候跑不成,回去的時候會更難,不若留在這裡,因為晉地看起來可要比河南平靜多了呢。
而晉陽這裡他也不是沒有熟人兒,陳孝意他認得,隻是沒有深交,溫彥博那會兒官職太低,自然跟他這個太子嶽丈不相乾,何稠跟他吵過架,武功蘇氏,晉陽王氏,張氏,河東裴氏等,他倒都有相識之人,可這會兒尋上門去,人家未必能認得他是哪個。
一群趨炎附勢之徒,見了他雲定興,不落井下石就是好的,雪中送炭就不用想了。
尋摸了一圈下來,他沒多少後悔慚愧之意,卻是覺得世態炎涼,竟然一致於斯,想他之前,可沒少幫了彆人呢。
這該死的世道……他的感慨竟然和李破相似,隻是原因不儘相同罷了。
好在,他還有一位可以求助,那就是如今居於晉陽行宮中的皇後蕭氏。
其實吧,他尋的是個引薦之人,作為王世充的使者,身上還有不少舊債,轉投他人的時候,可不是幾句諂媚之詞就能消於無形的。
就像當初他從太子門下轉投晉王楊廣的時候那般,可是費了不少氣力呢,他不但要勉力撇清和太子的關係,又勸得女兒改嫁了晉王楊廣,還要護著幾個外孫,彆被人給加害了。
那個勞心費力,他如今都不敢去回想一下,也正是在那個時節,他以一些江南文人的詩詞歌賦和如今的皇後蕭氏結下了些交情。
而若非蕭氏在楊廣麵前說了幾句他的好話,他也靠不上正表演的開心的楊廣。
至於如今蕭氏還記不記得當年之舊人,以現下蕭皇後的處境,又願不願意為他說話,其實都不在他考量之中,不試試又怎麼能知道呢?
於是,把守晉陽行宮的衛士便捉住了一個想偷闖行宮的賊人,也很快的就如雲定興“所願”,見到了李破李定安。
其實,聽到消息的時候李破也嚇了一跳,尼瑪,王世充是想劫走蕭後?還是想行刺?你想跟我開多大的玩笑這是?
如果李破一語中的,那也就象征著一場重大的政治事故發生了,其效果不啻於燕國派荊軻刺殺秦王,之後必定會流下很多的血,死上很多的人,首當其衝的就會是王世充的使者們。
可到底隻是虛驚一場,弄的李破是一身冷汗。
不怪他沉不住氣,一旦王世充有圖謀不軌之心,那不但會打亂他既定的策略,而且形勢也許還會像他最不願意看到的方向急轉直下。
當他氣惱的看著年歲已經不小的雲定興被五花大綁的推到他的麵前,李破卻忍不住樂了。
好嘛,你個肥蝙蝠還想搞兼職,是來特意搞笑的嗎?
這會兒他已經知曉,去到行宮爬牆的就雲定興一個,讓一位大將軍,兼工部尚書,銀青光祿大夫去行刺,估計王世充再沒腦袋也不會落到這樣一個地步。
雲定興的形象就不用說了,鼻青臉腫,穿著的黑衣也撕成了一條條的,和那些被捉到的毛賊沒什麼分彆,隻是相比這個古老的職業,這位身體臃腫了些,歲數也大了些,乾的事情卻十分之危險。
這顯然是個非常奇葩的插曲,弄的李破既想一腳踢死這個很有點無厘頭的老東西,也想為這人帶給自己的歡樂拍拍巴掌,獎賞一下他賣力的演出。
更讓李破哭笑不得的是,這位一見麵,便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漢王殿下救我……”
雲定興的無恥向來是擺在明處的,和楊恭仁所為性質一般無二,可他弄出來的事情,就怎麼說也上不了台麵,透著一種小氣巴拉的蠢勁。
瞅著哀告連聲的雲定興,李破也直犯嘀咕,我和你以前見過嗎?有那個交情救你於水火?
就算有冤情,你也告不到我這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