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已經準備好了說客,河南人心不齊,而他這裡好吃好喝什麼都有,說不定就能說的人來投效。
一旦對岸有人接應,那可就省了他大功夫了……
李破想的挺美好,如果不是覺得不能弄的太滑稽,他很想在岸邊扯個橫幅出來,上書大字,晉陽歡迎你……多美的畫麵,不是嗎?
可他萬萬沒想到,有人會在這樣一個垃圾時間一戰成名。
……………………
夕陽還掛在天邊,兩千五百唐軍騎兵已經在張士貴軍令之下排列開來,張士貴終於高高舉起了手中的戰刀,長刀出鞘的聲音連成一片,殘陽如血,映在這些人身上,刀光林立之間,好像有一層血色籠罩了下來。
張士貴呼嘯一聲,摧動了戰馬,長刀在頭頂不斷揮舞,和上空的那麵大旗一道,引領著軍卒們衝鋒的方向。
馬蹄聲驟然大作,卷起漫天煙塵,如雷般回蕩於古道之上。
相距不足二十裡,兩軍在對方眼中幾乎都是無所遁形,可疾馳的騎兵告訴人們,在這樣一個距離上如果你還漫不經心,那麼對於騎兵而言就相當於一場突襲。
王世偉和單雄信的五萬大軍不是完全沒有準備,他們雖說很少跟騎兵作戰,可這五萬人當中,有很多征伐遼東回來的老卒。
他們是義軍壯大起來的根本,卻又很難爬上高位,因為他們普遍出身不高,可毫無疑問,他們是這個群體當中戰鬥力最強,戰鬥經驗最為豐富的一群人,經曆累月的廝殺,讓他們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當大軍停下來,幾乎不用軍令傳來,很多軍官便紛紛命人挖起了壕溝,準備伐木製造拒馬等物,因為騎兵離著太近了,讓身處大軍外圍的他們很沒有安全感。
可餓著肚子乾活的軍卒卻不買賬,一天兩頓飯,每頓還吃不飽,讓士卒早已怨言載道,當營地很快被炊煙籠罩的時候,沒有嚴格的軍紀約束的兵卒們,頓時放下手中的活計,準備先填飽咕咕亂叫的肚囊再說。
這顯然是官軍往往不用怎麼費力,就能將亂軍打的哭爹叫娘的原因之一,可放在河南,或者是竇建德麾下,就是沒有辦法解決這個問題。
於是災難發生了……
根本沒什麼斥候能在騎兵快速前進的時候,將敵軍來攻的消息傳回來,其實就算傳回來,也沒有什麼反應的時間了。
這顯然不關軍兵什麼事,而是關乎領兵將領的判斷準確與否,當主將心不在焉的時候,整個大軍便已處於危險之中,誰也彆想讓軍兵自己做出將領一樣的判斷,因為就算你判斷的再準確,也得有人聽不是?
而等到危險終於到來,首先遭殃的卻是普通士卒。
煙氣迷蒙當中,粟米飯那特有的香氣擴散開來,讓飽受饑餓困擾的士卒嘴裡泛起涎液,眼巴巴的望著那一堆堆的篝火,度日如年的等待著……其他的一切都被拋在了腦後。
一個雖然喧囂,看上去卻很靜謐的畫卷。
就在這樣一個時刻,地麵突然輕輕的顫抖了起來,大部分人甚至都沒察覺到變化,隻有一些老卒有了些疑惑,當顫抖越來越明顯,他們終於望向了遠方,看見了那一團居高不下的煙塵。
他們驚恐的張大了嘴巴,下意識的環顧周遭,看著周圍亂糟糟的同袍,他們的臉色迅速蒼白了下來。
在馬蹄聲隱約入耳的時候,夾雜著恐懼的嘶吼聲在營地之中響起,就算如此,很多人還是充耳不聞,繼續乾著自己想乾的事情。
當大隊騎兵的身影出現的時候,混亂終於像漣漪一樣在營地中擴散開來。
其實就像當初李破大敗李神通一樣,這同樣是一場很難複製的戰事,兩邊的將領好像商量好了一樣,配合默契的走到了這一步上。
騎兵並不多,可疾馳而來的騎士,卻好像利刃插入了豆腐中一般,毫無阻滯的衝入了五萬大軍當中,頓時掀起了一片腥風血雨。
那一刻,戰爭中最強勁的音符猛然奏響,高大的河西戰馬在疾馳當中,帶著幾噸重的衝擊力,在敵人沒有任何防護的情形之下,將沿途的一切都撞的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