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士貴再來,看著就“好看”多了。
李破沒再嘀咕小白臉,老白臉什麼的,太沒必要了,如今還有什麼人能讓晉地李定安抬頭仰望,生出嫉妒之心呢?
嗯,這人長的還真不錯,和他那老丈人有一拚了,這樣的人到哪兒能得人喜歡呢?李破還是忍不住惡意的想著。
“張將軍起身河南,又在潼關領兵,對雙方情勢應知之甚祥,如今兩家劍拔弩張,你以為最終結果如何?”
開門見山,拋出來的還是個大命題,張士貴當時就是一滯,他可是為解釋冒然來投的來龍去脈準備了很多說辭呢。
他遲疑了一下,這話可不好回答,心中也有疑惑,不由欠身問道:“殿下相詢,士貴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儘,可殿下麾下智能之士眾多,士貴又乃新來之人,為何……”
隻這一句,便讓李破抓住了他的一些性格特點,這人反應不很敏捷,比起徐世績等人來算是個“實在人”,而且好像還喜歡較真兒,加起來的話……這人為人處世可能有點不討喜。
一邊給人做著心理評估,一邊則道:“張將軍無須多慮,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將軍這等良將,不管身在何處,異日必能功成名就,今渡河而來,於你我而言,皆為幸事也,何能都讓猜疑壞了這段佳話?”
這話說的……好吧,若要讓其他人聽到,說不定有人就要吐血三升,尤其是像徐世績,張亮這等歸降的李密部將,他們當初可是不但被剝奪了兵權,還在晉陽閒置了一段時間呢,弄的徐世績都想逃走了。
這會兒你卻跟人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騙鬼呢吧?
其實也不能算騙,若非李破篤定這人不是黃蓋,可得不到這樣的待遇,而且這不是戰後,大戰就在眼前,沒那個功夫細細甄彆,隻有兩個選擇,一個是乾脆的將人先送回晉陽,另外一個就是當即用起來。
可以說,張士貴渡河的時機掌握的很不錯,就算李破對河南降將都心存疑慮,覺得他們的忠誠度過低,也不會像對待徐世績等人那樣對待他。
而一旦參與到即將到來的戰事當中,也就有了展現忠誠和能力的機會……
既然有了決定,李破從來都是做戲做全套,話說的很是暖人心扉,接著便又吩咐道:“來人,傳楊記室過來,既然來日許為佳談,當以文字錄之,為後世觀。”
重重一擊,讓張士貴感激的都不知該說什麼好了,眼淚都差點掉下來,他在李唐受委屈受大了,比張倫還委屈呢。
他這人本就心高氣傲,功業之心也重,投唐以來兩樣卻都未得到滿足,路還越走越窄,上不能得人信重,下不能領兵征戰,那種憤懣和絕望早已生根發芽,最終結出了惡果。
現在受傷嚴重的心靈終於得到了些慰藉,還能有人善待於他,打算用其才乾,而且還是初初一見之時,他的心情幾乎難以用筆墨來描述。
士為知己者死的字眼,頓時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
可他其實又忘了,當初投靠李淵的時候,何嘗不是飽受優容,李淵說的那些言語比現在聽到這些可能還要讓人感覺動聽幾分呢。
但雪中送炭總比錦上添花更能使人銘記不是嗎?
張士貴起身,鄭重拜伏於地道:“末將願為殿下效犬馬之勞,雖死無憾,日後定有所成,不叫殿下傷了識人之明。”
李破大笑,狀甚欣慰,心裡像往常一樣沒當回事,臨陣叛逃之人,就算現在表現的可圈可點,也不妨用一用,可想要在他這裡得到榮華富貴,卻還是需要努力一番才成呢。
楊續來的很快,就在旁邊住著呢,掀開賬簾,就看到了一個屁股對著自己,早晚還沒吃上,血糖有點低的他頓時有點暈。
這年月軍中少有跪禮,大禮參拜的人不是受獎大概就是受罰,當然了,降人除外,張士貴……好吧,河南賊爾,諂媚一些倒也在情理之中……
楊續自然看不上張士貴那點出身,隻是有點好奇,這人之前和他一樣,都在為李淵效力,他被李元吉那個小崽子給害苦了,張士貴怎麼突然就跑到這裡來了?難道李大也不成器,弄的眾叛親離了?
想到這兒,應該是同病相憐吧,可楊續先就撇撇嘴,爬的那麼低,真是丟人……漢王也是,一個河南賊罷了,稍稍安撫上兩句,其人還不得感恩戴德,弄的這般鄭重又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