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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找到程知節的時候,程知節正幸福的挺著肚子倒氣。
這次徐世績帶回來的降人皆暫押於右屯衛府衛所,除了程知節之外,其他人其實都有獻關的功勞在身,隻等論過功過之後,便可恢複自由之身了,而且很可能會直接任用。
程知節就很複雜了,他在潼關屬於河南降人中的一個,反過頭來殺了李建成,算是潼關內亂,後來卻被潼關守軍給捉住了,才一起到了長安。
你說他是有功呢,還是有過?估計連程知節自己都算不清楚。
隻是人家程知節見了太多的大風大浪,心寬的很。
晚飯吃了三碗粟米飯,啃了一條羊腿,還特意喝了一碗寶湯懷懷舊,吃的肚子溜圓,正躺在硬邦邦的榻上消食。
這和李破的想象有很大出入,程大胡子並不算太狼狽,也沒被嚇破了膽,和當年那個被他坑害無數的程大胡子相比,還真就很不一樣了。
不愧是程知節,生命力堪比小強的存在。
當李破出現在程知節麵前,道了一句,“程伍長,彆來無恙否?”的時候,程大胡子的表現那才叫精彩。
看著李破良久,好像在認人,然後胡子就抖了起來,眼淚不要命的往外湧,上來就想給李破個擁抱什麼的,李破退後一步,防他趁機行刺,羅士信則挺身而出,一腳將其踹翻在地。
皮糙肉厚的程大胡子根本不管這些,翻身而起,隨即哭喊道:“賢弟……可想死哥哥了。”
酥的一下,李破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更是恨不能將這廝一刀給剁了。
羅士信則是大怒,上去就一陣暴打,看的聞訊趕來的尉遲信眼皮子直跳,覺著自己過來的有些多餘,聽說這程知節和大王有舊,讓人家好好敘敘舊也就完了,咱湊什麼熱鬨?
“莫要打了,莫要打了,參軍饒命,參軍饒命啊。”
都是當年的舊稱,看來程知節沒少費了心思,倒是比當年臉皮更厚,也更加奸詐了。
羅士信下手很重,沒幾下就捶的程知節受不了了,喊著饒命的機會,開始拚命反抗,卻哪裡敵得過,被羅士信牢牢按在地下,咚咚咚的一陣猛捶,像打鼓一樣。
“行了,讓他起來吧,你可彆把他真打死了,好歹跟咱們一起去過遼東不是?”
好一會,李破才慢悠悠的道了一聲,程知節卻早已鼻青臉腫,被打的已經半死不活。
羅士信看著他那倒黴樣子哈哈大笑,這些年的怨氣好像也一掃而空,一把將程知節拎起來,扔到了李破腳下。
李破笑道:“程大郎,你那些兄弟多已魂歸地府,你若想去陪他們也很容易,隻需一刀而已,當年你在黑風口帶人離去時,我就想那麼乾了,隻是念著大家相識一場,才放你離開。
哼,今日再不好好說話,給你補上一刀,了了當年的恩怨如何?”
程知節哼哼了幾聲,確實被打的狠了,努力了半天才爬起來,抹了一把鼻血,有氣無力的錘了捶胸膛道:“俺知道錯了,大王饒俺一命,俺給大王效死力。”
“效死力倒不用,隻求你彆帶人衝進家門喊打喊殺也就成了。”
程知節訥訥不言,以他的臉皮厚度,如今這點譏諷肯定不算什麼,說不定他還在心裡回上你一句,隻要你一直占上風,俺又怎麼敢帶人衝上門去?
程大胡子沒讓李破失望,演的一場好戲,活該被羅士信打出屎來。
現在回想一下,當年一起去遼東的故人……還剩下很多,這說明什麼?說明他李破心腸著實不錯。
哪像程大胡子,你問問他當初跟他回家的那些人呢,他哪還記得,估計死的連屍骨都找不見了。
當初馬邑的時候,李破就不喜歡這個大胡子“名人”,如今照樣不喜歡,隻是既然不想斬下其狗頭,也就得給其安排個去處。
這樣反複無常的家夥放在哪能放心些呢?李破稍覺麻煩。
其實他也知道,程知節這樣的人不過是應隋末亂世而生,放在承平時節,不過一城中無賴兒而已,或可橫行鄉裡,可你讓他做大惡也是難為他了。
可亂世就不一樣了,你問問程知節在山東乾過什麼?吃沒吃過兩腳羊?到了洛陽他又乾過什麼?抄了幾家,滅了幾族?殺了誰的丈夫,搶了誰的女兒?
彆看他現在跟你耍無賴,掉眼淚得有些可笑,但他逞凶的時候你再瞧瞧,叫他一聲活閻王也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