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節愣了愣,接著便暗道了一聲壞了,李藥師急匆匆的去到軍前效力去了,這是要翻臉不認賬了嗎?
他這會可沒有胡言亂語的寫上一封辭職信時的篤定了,立即站起身一躬到地。
“請至尊恕罪,臣在黃門侍郎任上有十幾年了,早已深受其擾,隻是一些因由不好出口,遂出此荒唐之舉,若至尊不允,那臣……”
如今李破有了不滿,管你是誰,那必須得掄起棒子來瞧瞧,你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連溫彥博都不能免,何況是韋節。
當然話說回來了,嚇唬嚇唬就完了,韋節於李藥師有恩,那其實就相當於對他李破有恩,遇事必須給留些情麵,仔細想想,到得今日能對他李破有恩的人有幾個?
不過聽到韋節的解釋,他卻有了些好奇,“莫慌,我也隻是說說而已,你道你那請辭的文章上,中書的批複是什麼?
他們覺著你每日晚間給宮門落鎖確實有些辛苦,所以把早間開鎖的事情也要交給你,而彆的事情就不用你操勞了。”
聽到這個,韋節差點閃了腰,心中不由大罵蕭禹不是東西,虧他還給蕭禹送上了好多笑臉,這老匹夫竟是一點情麵也未給他留下。
說到這裡,李破也樂了,隻要你活的夠久,真是什麼樣的笑話都能看得到。
以前他對這些官職的職能不甚了了,可當他稱王之後就不一樣了,像黃門侍郎這樣的要職,漢王府並未設立,可職責如何他還是了解過的。
起先設立黃門侍郎是皇帝的侍從官,所以門下的長官叫侍中,而門下省就是為皇帝私人服務的部門,侍從左右,端茶倒水,有才些的可以顧問答對,其實大多數都是聊聊天什麼的。
後來估計是到南北朝時期,為了牽製外朝權臣,門下省的權責開始重了起來,到了前隋中央集權的趨勢越發明確。
那麼門下省也就成了皇帝掌管,監督外朝的工具,職權越發重要,漸漸與中書,尚書兩省並列,且在楊素掌管門下省的時候,權力甚至超過了中書,尚書兩省。
當然了,門下省的名稱也變來變去,就不一一細數了。
所以韋節辭去黃門侍郎之職,用的理由實在令人看不過眼,中書那邊的批複也明確的表示出了他們的憤怒。
韋節深通世事,可這次仗著與李靖的交情,確實辦了一件糊塗事出來,嗯,可能是跟李靖待的太久了,偶爾發了憨氣。
“既有因由,那就說來聽聽,應該不會怕我外傳吧?”
韋節左右瞅瞅,才道:“倒也不是什麼……大事,臣在宮中走動,極易惹人非議,隻是時日久了,眾人皆習以為常而已,可臣卻一直要謹慎小心,唯恐生出事端,多年下來,公務上倒不曾倦怠,可私下裡,卻已心神不定,疲於應付了。
還請至尊看在臣去絳郡,未給至尊尋什麼麻煩的份上,還是允了臣之所請吧。”
李破愣神了一下,看了看韋節那身姿以及那張臉,心下終於了然,不由罵了聲娘,這年月就有職場騷擾了嗎?夠可以的啊。
想到精彩處,不由有些同情,然後就又有些羨慕,看人家這臉麵生的,都能靠著它去吃飯了。
想的有些不著調,也十分不合他的身份。
心裡想的齷齪,臉上卻還裝模作樣的露出恍然之色,“原來如此,倒是情有可原……這樣吧,你交卸黃門侍郎之職轉任少府監,我還有事,彆再跟我說什麼開門關門的,若還不成,那就去軍前效力吧。”
說罷擺了擺手,示意你可以走了。
韋節得了個大驚喜,少府監可是個正經的肥缺,宮中的器物製造,安排皇帝和貴族們遊玩涉獵等活動,還有鑄幣的權責,另外與番邦交易互市也是少府監負責。
宇文愷,何稠,雲定興等就都在少府監任上待過,從三品的高官,他這毫無疑問是升官了。
而且少府監獨立於各衙署之外,卻又與太常寺,戶部等衙署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權責頗重,非皇帝心腹不能任之。
韋節這裡一下便也明白,自己這是得了個大便宜,明顯是皇帝在酬勞他這些年做的事情,之前說的那些,多數是皇帝的好奇心作祟,並非是真的對他有了不滿。
韋節謝過恩,邁著穩重的步子踱出了偏殿,在外麵和封德彝,皇莆無逸打了個照麵,相互施禮後,算是打了個招呼,韋節便徑自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