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氏族人埋頭在那裡,一片泣聲,蕭禹再也忍不住大哭道:“吾等無能,讓阿姐受苦了……”
府門之前的台階之上,也不知接下了蕭氏族人多少眼淚,男女老少儘都泣不成聲,當年蕭氏亡國之際,也不知是否也是這般。
蕭皇後這些年經曆了不少風浪,情緒穩定的很快,抬頭瞧了瞧府門上的匾額,擦了擦眼睛還道自己看錯了。
上麵隻有兩個大字,蕭亭……蕭亭路遠,蜿蜒難忘……
蕭後閨名蕭亭,小名美娘,楊廣喜歡呼其小名,蕭亭這個名字則不顯於世,除了宮中有所記載之外……
蕭後的性情再好,這個時候也有了些惱怒,質問道:“這是阿弟使人弄上去的?”
蕭禹哭的有些頭暈,努力的抹著眼淚,稍稍扭頭看了一眼,才癟著嘴好像又要哭上一場般道著,“阿姐啊,這是至尊親口許的牌匾,字是顏師古的筆跡。”
說到這裡,他嘴裡越發的苦了起來,“先前大家商量著阿姐住的地方叫蕭府便成,可又有人說不太合適……不如叫蕭娘娘府,報到至尊那裡,至尊說聽著像廟宇,不成。
阿弟也是多嘴,便想讓至尊給起個名字,所以至尊就許了這個牌匾下來。”
蕭皇後那點悲傷的情緒徹底被弄沒了,一個女子的閨名大搖大擺的出現在牌匾之上,讓人感覺極為羞恥。
另外這些族人竟然不想讓她用蕭府這兩個字,顯然是覺著她一個女人,身份又如此的特殊,不應該把蕭氏主枝給代表了。
這就像平陽公主李秀寧的府邸絕對不會叫李府一樣,而當世如果有哪家是女主當家,多也是隨著夫姓。
蕭皇後的丈夫是楊廣,總不能把自己的府邸弄成楊府吧?她身上又沒有其他封號,於是府邸的名字竟然成了個不大不小的難題。
這麼對比下來,李破就大氣多了,覺著蕭氏這些人極其廢物,一點擔當也沒有,於是為蕭後爭了一口氣。
彆說滿長安,即便是去整個天下尋摸一下,即便是如今風氣開放,也沒哪個女子會堂而皇之的把自己的名字高懸於府門之上,真真是天下獨一份。
即使是突厥可汗阿史那楊環來了,也要道上一聲佩服。
這個插曲起到的效果可真不錯,蕭後羞惱之下,外加對族人感到分外失望,於是借口旅途勞頓,身心俱疲,亟待休息,很快便將蕭禹等人給趕走了。
等眾人都走了,一直陪在她身邊的宦官才低聲道:“至尊說了,娘娘若有不喜……過後入宮請封夫人也就是了,不必遷怒於族人。”
此時蕭皇後已經在眾人簇擁之下,進入到了府邸後宅。
此處府宅在楊堅遷入新都之後,隻經曆了兩個主人,修繕擴充過幾次,李世民離去也沒多少時間,所以沒怎麼整理就可以住人,而府中也滿是秦王家眷,奴仆留下的痕跡。
這裡並沒有顯得過於冷清,在蕭皇後從晉陽啟程南來後,許多宮人便被充入其中,多是李淵舊人,也算是為宮中解決了一些麻煩。
聽了宦官的話,蕭後隻能點頭,也再次想起掛在府門前的大大的牌匾,頓時羞的眼睛都有些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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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晚,太極殿偏殿之中,李破很快便得到了一連串的消息,李春偷跑出宮去迎接蕭皇後一行的事情也沒瞞住,一股腦的都報給了李破知曉。
皇帝很忙,隻能把這些當做百忙之中的調劑來聽聽。
紅眼珠母女平安到達,晚上得去瞧瞧,也不知道西突厥的魔鬼生了孩兒之後還有沒有之前那麼威猛。
他現如今也是兒女雙全之人了,兒子李原如今已經能跑能跳,開始隨著老師讀書習字,也不知是太小還是怎的,反正背個詩都讓人著急的想揍他一頓,身體素質倒是一流,摸爬滾打鬨的很歡。
兒子將來前程莫測,他想不出來會怎樣,女兒更是如此,該如何教養也是大問題,瞧瞧李春就曉得他教育孩子是真不成。
至於蕭皇後那邊之種種,他不甚感興趣,無非就是久彆重逢的那些戲碼,而且門閥中人哪有那麼重感情?都是演戲給人看而已,而且他就是觀眾之一。
想象一下蕭皇後瞧見那塊牌匾時的表情,他便能從中收獲一些快樂,來自皇帝的惡作劇,就算你覺著不舒服,也得生受著。
對於他而言這些隻是些小插曲,他在等蕭皇後入宮請封,前隋的痕跡就又要被抹掉一些了。
而他此時關注的目光已經遙遙望向了北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