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訌和清洗是義軍發展到一定階段必然會發生的事情,區彆隻在於,是竇建德殺彆人,還是彆人宰了竇建德而已。
竇建德頗為安靜的完成了轉型,比王世充之流要高明一些,畢竟他沒有急吼吼的在前幾年就下手,而是等到了一個合適的時機,既沒有外部的乾擾,也取得了許多人的支持才把兄弟們一道送去了黃泉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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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建德感受到了威脅,在和臣下們商議一番之後,派出使者開始向蕭銑示好,並作出暗示,蕭銑才應該是河南的主人。
隻要兩家聯手,李定安便不敢東窺。
要說竇建德的日子一路向好的話,那麼蕭銑就是在走下坡路了。
當年蕭銑起兵的時候,也跟擁護他的老兄弟們說,咱們當共患難同富貴,可他說的話比竇建德還不靠譜,為人也更不是東西。
齊王張繡被殺之後,晉王董景珍心懷畏懼不敢回朝,最終歿於長沙,楚王鄭文秀病歿於江陵楚王府中,秦王雷世猛在去年戰死於夔州,再加上投了李破的宋王楊道生。
好嘛,兩三年之間,跟隨蕭銑起家的這些人大部分都死了,隻剩了燕王許玄徹,魯王萬瓚還在。
而不管是蕭銑出於顧忌,還是兩人對蕭銑已生恐懼之心,反正許玄徹稱病離朝,回老家去了,據說在路上遭了截殺,僥幸生還。
萬瓚呢,則老實的交卸了兵權回到府中過日子,即便如此,還有人傳聞幾次險些中毒身亡。
內鬥激烈到這種程度,外麵的攻勢自然也無以為繼,攻打夔州的戰事早已因秦王戰歿而停了下來。
長沙經過幾年的拉鋸戰,重新被林士弘所占據,飄搖欲滅的楚國好像又回了一口氣。
寧長真,王仁壽等前隋將領對蕭銑也沒了以往的恭敬,雖還打著梁國的旗號,可誰都曉得想指使他們已不太可能了。
今年蕭銑其實也沒閒著,眼見實力大損,蕭銑並無一點悔意,而是使人大肆造謠汙蔑齊王張繡等人忘恩負義,蠻橫無理,欺壓同僚,勾結黨羽,稱霸朝堂等等。
這除了讓諸王名聲大壞之外,也並沒有給蕭銑帶來什麼好處,君王昏聵,周圍才都是小人嘛,於是蕭銑順便給自己扣了幾頂帽子上來。
蕭銑和中了魔一樣昏招不斷,可能他就是這樣一個人,隻是在攀爬向上的過程中勉強抑製住了本性而已。
很有些晉末豪傑的風範……狂悖而昏亂……
這一年蕭銑聽聞漢王李定安和李淵又打起來了,很是“欣慰”,覺著李淵和李破兩人沒有什麼智謀,隻知道埋頭用力,也不看看天下大局。
他蕭銑就不一樣,如今領有江表,坐擁雄兵數十萬,內聖外王,像李淵和李定安,竇建德之輩,如何能跟他爭雄?
在與眾人商量了一番之後,覺著北上河南容易跟竇建德產生衝突,有點得不償失,不如趁李淵自顧不暇之際,繼續攻打夔州,如能占據蜀中,那前景可就太美妙了。
於是令左屯衛大將軍張鎮州率軍再次入蜀,攻夔州。
隨即蕭銑又令寧長真,王仁壽,蘇胡兒等率軍攻長沙,可在那三人眼中,長沙已成不祥之地。
張繡因得長沙之功被召回朝中,不久即被處死,董景珍代張繡守長沙,之後死在了長沙城中。
不論是寧長真,王仁壽,還是蘇胡兒都在經曆過那幾場變亂,幾個人也結下了很多仇怨,讓他們在一處去攻打敵人,皇帝也想的出來,不會是想借刀殺人吧?
於是幾人按兵不動,就像沒收到江陵的詔令一樣。
這把蕭銑氣的夠嗆,又想令兵部尚書周法明率蠻帥黃虎兒,江州總管丘和等去征討王仁壽等人。
終於他的臣下們看不下去了,寧長真等人雖不聽詔令,卻還自認是梁國臣子,你派人去攻打他們,他們一定會叛亂……於是亂哄哄的勸住了暴怒中的君王。
李淵敗亡的消息傳到江陵,引起了不少的震動,正在蕭銑和臣下們商量著將來怎麼和李定安打交道的時候。
正巧竇建德的書信到了,字裡行間說話甚為恭敬,勉強算是轉移蕭銑的注意力,於是進軍河南的議題重被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