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們都真心實意的向蕭銑稱臣了,那麼形勢確實險惡,但怎麼可能呢?
李破幾乎不用想就知道這裡麵有所誇大,杜伏威有那個習慣向彆人討封什麼的,可卻從來不見兔子不撒鷹,暫且可以不論。
竇建德估計隻是向蕭銑示好而已,甚至可能要挑動蕭銑進軍河南,兩人結盟的可能很高,卻絕對是各懷鬼胎。
蜀中的李孝恭……這人向蕭銑稱臣的幾率最大,隴西李氏和蘭陵蕭氏聯絡有親,既然不願向他這個大唐皇帝低頭,那麼轉投蕭銑實屬正常。
至於信中所說的天下英雄,共伐於秦……那純屬大話欺人,根本不用去理會。
沒錯,這是一封勸降書信,信的末尾還想讓李破將蕭皇後送到江陵去,以表其臣服之誠意。
讓李破頗為好笑的是,竇建德,李孝恭,杜伏威,甚或是蕭銑自己的動向就這麼擺在了他的案頭上。
隻要稍稍分辨其真偽,就能加以利用,如此重要的情報不是設立了幾年的軍情司弄來的,而是諸侯主動送到了他的麵前,你說是不是很搞笑?
江陵城中現在都是些什麼人在主政?他們的君王如此胡鬨,就沒有人勸一勸嗎?
一邊迅速令人將李孝恭許已稱臣於蕭銑的消息送去張倫處,一邊則招來岑文本,讓他再來說說舊日同僚都有哪些,蕭銑又個什麼樣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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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鑊捷報來到長安的時候,蕭銑的使者已經離開了。
蘭陵蕭氏在長安的親戚以及故舊都很多,隻是沒人敢於在這個時候跟蕭銑的使者交往,那純屬心裡不夠數,怕自己死的不夠快那種。
蕭銑的使者還想去拜見蕭皇後,被蕭禹等蕭氏中人嚴詞拒之,鬨的差點沒能回去江陵。
過後蕭禹還跟人說,蕭銑當初不過一個窮酸,借了親戚之名才偶得官位,這樣的人卻能竊居諸侯,實在讓人不齒。
這話顯然是說給大家聽的,俺們長安蕭氏跟蕭銑那廝沒什麼關係……可言語之間透露出來的門閥子弟的傲慢,其實很得罪人。
比如說出身卑賤的皇帝,你連蕭銑都看不上,那我在你心目之中豈不是連蕭銑都不如?
小心眼的皇帝給蕭禹記了一筆,哪天機會合適了定要其嘗嘗手段。
蕭銑的使者來去匆匆,並沒有在長安留下多少痕跡,實際上這也昭示了不管是在皇帝還是臣下們看來,領有江表的蕭銑勢力雖大,卻並非一個合格的對手。
之後李破也隻是傳令於步群,張亮以及駐於潼關的張士貴等人,讓他們注意蕭銑和竇建德的動向,一旦有人有進兵河南之意,立即來報。
其實北方已經進入深冬,天氣嚴寒,大雪封途,即便蕭銑再是猖狂,也不可能在此時進兵河南了,送信過來也就痛快痛快嘴而已。
此時李破也算鬆了口氣,今年收獲豐厚的不敢想象,也忙的人暈頭轉向,如今終於可以稍稍歇息一下了。
不管是軍事行動,還是發布政令,在冬天裡都慢了下來,皇帝手邊的事情依舊很多,可卻沒那麼急了。
李破稍稍回顧了一下這起伏跌宕的一年,也不由感慨,對於他來說,這真的是具有轉折意義的一年。
在這一年當中,他率軍進入了長安,逼死了李淵,他也順勢稱帝,走上了人生中又一個巔峰。
關西人並沒有想象中那麼桀驁不馴,隻幾個月的功夫,他便在關西稍稍站穩了腳跟。
西北的涼國亡了,河西走廊突然就被他握在了手中,卻顧不上仔細經營。
突厥人來了又走了,給他多少添了些麻煩,卻猶如失去了爪牙的老虎,有點中看不中用的樣子。
以後倒是能加以利用,頡利汗阿史那求羅……一個不怎麼顧及後果的機會主義者,這樣的人威望越高,對於整個突厥而言,許就是一場災難。
隻要利用得當,破之易爾。
和當年在邊地率軍掙紮求存不同,如今陷身於中原內訌的他,確實已經無暇再與突厥有過多的糾纏了。
當年那些豪言壯語,再回頭望去皆如玩笑一般,皇帝和邊將本來就是兩種生物,想的東西自然也不在一個時空之內。
沒有誰能真正預測未來,同樣也沒有誰能改變過去,這一年李破氣運加身,至於能走多遠,他自己也不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