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見公主,公主近來可還安好?”
在暖閣中稍稍等了一陣,盞茶工夫不到,平陽公主李秀寧便行了進來。
李秀寧擺了擺手讓他不要多禮,“早就與你說了,莫要再喚什麼公主,你們總是不聽,這要傳出去了,豈不要鬨出許多笑話?”
李武不以為意,這麼多年了,見麵不喚上一聲公主,那稱呼什麼呢?你看人家蕭皇後,許多人明裡暗裡不還是要叫上一聲娘娘?
他隻是偷眼瞧了瞧公主,氣色還不錯,就是清減了一些。
賓主落座,下人奉上香茗,李秀寧也不跟他客氣,“又非休沐之日,大冷天的來這裡作甚?”
李武本事不小,和兩位舊主關係處的都很不錯,誰也沒把他當外人。
李五郎自己也沒把自己當外人,“吏部調令已經下來了,俺將出京去漢中任梁州總管,不日便將啟程,俺特來向公主辭行。”
李秀寧細細眉梢揚起,有些驚訝,“怎麼會?你又不曾在地方為官,剛任了幾個月的將軍便升任梁州總管,這不是胡鬨嗎?”
李武不安的扭動了一下粗壯的身體,近來聽到的都是恭喜的聲音,即便是韋節那樣的人物對他也頗有期望,怎麼到了公主這裡,就成了胡鬨了呢?
李秀寧打量了他一下,想了想又笑道:“梁州總管掌有數郡之地,軍政諸事多有自專之權,你這次可是被重用了啊……”
李武賠笑一聲,抱拳道:“若非在公主府上任職了幾年,多有長進,俺也不敢接下如此重任。”
“我可不敢居功,說起來你與你那叔父都是有才能的人,這些年屈居於方寸之地,不得施展,是我耽誤了你們才是。
而且你與我等還有救命之恩,多年來不曾稍報於萬一,我隴西李氏愧對於人啊。”
李武有點慌,趕緊擺手道:“公主快莫如此說,俺還是那句話,您要謝還是去謝至尊吧,當年俺們也隻是奉命行事,效了點微勞而已,當不得真。”
李秀寧斂下眼皮,端正身體,“不管前事如何,如今還能登門來與我說話的也就你們叔侄二人了,卻都陸續出京而去,今後也不知幾時可以再見。”
說到這裡,不由深深歎息了一聲。
李武來的時候心情就有所低落,畢竟在長安居住了好多年了,乍一離去,還真有點舍不得。
此時被公主一說,心中也頗黯然,“俺也不知幾時才能回來,隻能請公主自己珍重了,胡大等人還在城中,公主若有不便,儘管吩咐他們便是,俺已經跟他們說好了,不能讓公主受了委屈。”
李秀寧想笑,卻又忍住,李靖叔侄都是難得的實在人,總是逗弄他們令人頗為“慚愧”,可兩人相繼離京,確實讓她感受到了幾分離情,更為重要的是失去了外援,讓她深感不安。
她父親當政之時,她可以放權以求自保,畢竟她的父兄們鬨的再凶,她還是公主,輕易不會有人前來窺伺,除了心裡沒譜,到處亂咬的李元吉。
現在則不一樣了,她需要更為有力的手段來自保,與李靖,李武這樣在他府中任職過,而又念舊情的人加深關聯是首選。
“不說這些,即要離京遠行,我一婦人女子也沒什麼好幫你的,隻有幾句話叮囑,不知李總管想不想聽?”
李武自是求之不得,不管是韋節還是李秀寧,在他眼中都是有智謀,有見識的大人物,這些人說的話他都會記在心裡,不定什麼時候就能用得上呢。
實際上,他如今可也不算什麼小人物了,之前左千牛備身府將軍,掌管一個衛府,宿衛宮禁的人,小人物這個詞和他可是一點都不沾邊。
如今再拜梁州總管,出將入相就在不遠處招手,試問當下又有幾個這樣的小人物?
隻是他驟升高位,根基不太安穩,搖搖晃晃的連他自己心裡都沒底而已。
“出外為官,無外乎軍政兩事,可首要之處在於用人,人用的好了,不久一境皆安,人用的不好,也便事倍功半,很可能還會鬨出亂子來。
漢中……我也沒去過……可那裡剛剛經曆過戰亂,地方官吏也是新降,人心惶惶之下,很難治理。
如何安撫人心又是一件大事,若是我去了……地方上名聲顯達的人要仔細瞧瞧,能用則用,不能用的就斬殺一二,恩威並施之下,可以稍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