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玄齡趕緊打住了他的話頭,沒讓他把話說完全了,皇帝親口許下的官職,豈容他人置喙?
房玄齡含糊的回了句,是貴人舉薦,不得不來,便糊弄了過去。
李大亮一下便想到了公主,“心領神會”間也不再追問,而且他這人其實不是多話之人,今日見了房玄齡,高興之下多說了這許多,已經算是很不容易了。
房玄齡轉移話題,又問起了沱水之戰的情形,從這裡其實可以看得出來,身在長安縣的他,消息還是那麼靈通,蜀中發生了哪些大事,他都了如指掌。
隻不過細節處要問一問這些當事之人而已。
李大亮那會在綿州,並沒有參與此戰,此戰的詳情也是聽人說的,大致給房玄齡描述了一下,房玄齡聽的津津有味。
房玄齡屬於比較純粹的文人,按照此時的風氣,他對武事也是極為向往的,聽完李大亮的敘說,又是一番讚歎。
實際上不知不覺間,房玄齡便已主導了此間的話題,而且眾人並未有被冒犯或者壓製的感覺,反而覺著跟這人聊天很是舒服,其實隻用了一頓飯的工夫,一個溫文有禮,博學多才,性情灑脫的形象便已深深留在了高季輔的印象當中。
這種本事可不是什麼人都能擁有的,而房玄齡結納起友朋來簡直就是順手拈來,毫不費力。
所以長安縣令元朗就非常賞識於他,沒幾天就把他當做了徐世績,魏征等人那般對待了。
如今要在長安縣設立折衝府,長安縣這邊元朗就都交給了房玄齡來辦,折衝府是新鮮事物,房玄齡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來,做起事來也就很麻利。
折衝府瑣瑣碎碎的要求很是不少,可都沒什麼為難的地方,選址最終定在長安故城西邊的一處地方,按照要求劃了些官田給它,然後再把存在庫房中的一些甲胄,兵器交接出去。
給房玄齡的感覺就是他這個縣尉的權力以後就少了一多半,隻剩下些抓賊捕盜的零碎差事了。
折衝府設的多了,受影響最大的其實還是郡尉,一個府兵你都調撥不動,那還要郡尉做什麼?
可要說折衝府的權力很大,卻又不儘然。
長安縣這樣的上縣兵額也才八百,糧草等許多東西都要每年向戶部討要,監察之責收到了兵部手中,受到的掣肘比較多。
房玄齡跟著轉了一圈下來,大致上折衝府的功用就都了然於心了,評價就是折衝府設立之後,郡縣再想乾涉兵權就不那麼容易了。
朝廷調府兵參戰比以往要便利的多,因為衛府不用再通過郡縣的官吏們來召集府兵,直接頒下軍令到折衝府就成。
至於弊端嘛……房玄齡覺著有了這樣專門養兵之所在,亂事一起,怕是不好收拾,而且地方上剿匪還要央著折衝府出兵,折衝府又要上報衛府,一來一回的浪費時間不說,還很是麻煩。
總體上看不太好說,房玄齡也無法下斷言,主要是因為他不在中樞,並不明白朝廷設立折衝府的目的是為了什麼。
隻是大倉製和府兵製相結合的養兵製度已被證明很不可取,那麼嘗試另外的方式也無可厚非。
他受元朗連累冬天裡來到長安縣任上,碰上了大雪,縣裡有的地方鬨了些雪災,倒也不很嚴重,很快就處理了下來。
接下來大冷天的也就沒了什麼事,整日裡跟元朗飲酒閒談,倒是對這位東家很有了些好感,人家不光是會連累人,還挺會照顧下屬的。
這次之所以馬失前蹄,還是因為給前手下辦了件不該辦的事情所致,至於是什麼事,就算元朗不說房玄齡倒也能猜到個一二。
為了前手下的終身大事敢去捋皇帝的虎須,你說這樣的上司是不是應該擺在家裡供一供呢?
房玄齡對此是深感佩服,同時又心有戚戚,秦王號稱愛才如命,可他房玄齡被人逼得兩次扒了房簷,杜如晦更是被人打斷了手指,也沒見誰人頭落地,更彆說去尋皇帝理論了……
好吧,舊主已逝,拿來做這種比較不但不厚道同時也毫無意義,就像是徐世績,張亮等人新降的時候,總會哪李密來跟人相比一樣,都屬本能反應。
對秦王有所怨言也很正常,李世民和李建成兩人爭鬥太烈,受過的卻都是手下人等,當年李破想的是一點都沒錯,投靠了李世民你根本不知道能不能熬到他登基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