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前的話,他一定不很喜歡,關西男兒即便是出身書香世家,多數也不缺男兒氣概,表現的太過柔弱的話,很容易被兄弟姊妹欺負,也不會得父親喜歡。
可現在嘛,竇誕挺滿意,多讓皇子欺負欺負,將來前途不可限量啊……要是再笨些就好了,皇子才開蒙,你要是能文善武的,豈不惹皇子嫉妒?那還能有好日子過了?
總的來說,竇誕這一雙兒女都很不錯,聰明伶俐,長的也隨了竇家人,白白淨淨,有些微胖,很符合時人的審美。
竇誕雖在病中,卻還是滿意的直點頭,果然都是他竇三郎的種……
接下來的幾天,竇誕一直在叮囑兒子,到了宮中該如何跟皇子相處,對那些重臣,宮人等該如何區彆對待,見到了皇帝,皇後和宮中的貴人們又該怎麼做。
事無巨細說了很多,也不管兒子能不能記得住,甚或是其願意不願意……父子之間,兒子自然要聽父親的,這在當世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而且皇子的伴讀肯定不是一個,最得寵的那個一定是最忠心,也最符合皇子心意的那一個,竇誕自己就是這麼過來的,對這些體會尤為深刻。
可惜的是他和兒子相聚日短,兒子也還幼小,體會不了太過深刻的東西,所以不能把自己所知都教給兒子,隻能撿重要而淺顯的來說。
竇孝慈也是倒了黴,本來是皇帝的外孫,這會兒卻一下子成了人家的伴讀,需要去侍奉彆人了,也不知能不能轉過這個彎來。
竇誕和李二娘夫婦就沒什麼,貴族人家就是這般,什麼都可以拿來當做棋子,相比一家人的富貴,其他諸如親情什麼的就都要排在後麵了。
尤其是夫婦二人來到了人生中最為艱難的時刻,兒子此時已經成為了他們複起的希望之一,不容有失。
幾天下來,竇誕病情漸好,也不敢再耽擱了,便與妻子一道送了孩子到門下省,孩子要先在門下省待上幾天,一來是稍微熟悉一下宮中的事宜和氛圍,二來門下省要考較一下他的學問和品性。
這一關對於竇氏子來說並不難,他們是當今華夏大地上離中央最近的宗族之一,從小受到的教育應付起這些來應該說是遊刃有餘,怕的是有人從中作祟而已,那也隻能認了。
若是以前幾率很小,可現在誰知道呢?
等到門下省同意了,便會送竇孝慈去宗府,學習一下皇家禮儀以及行為規範,差不多的意思就是彆一到皇子身邊就鬨出事來,被砍了腦袋。
一番流程過去才能去到皇子身邊一起讀書,就這樣中間還省略了查看你的家世,親人有無缺失什麼的,因為這是皇帝親口所允,於是便走了捷徑。
這些竇誕都熟,跟兒子也講了很多遍了,其實就是東宮選擇陪侍的流程,對於竇氏而言都不是秘密。
竇孝慈也沒哭鬨,眼圈裡含著淚拜彆了父親,便亦步亦趨的跟著門下省的官員走了,弄的竇誕也有點不好受,很想哭上一鼻子。
主要還是這些日子身子太虛,感情也很脆弱的緣故,不然以他在蜀中的歡實勁,跟親人離彆根本不算事,而且兒子隔上些日子還能回家探望一下,那還用難受個什麼呢?
回到家中出了一身的虛汗,趕緊喝起了藥湯,可不敢再病倒了,不然吏部調令下來,一看他病骨支離的,不定就讓他在家養病了呢。
主宅那邊沒什麼動靜……實際上外間已經有了謠言,說什麼的都有,最靠譜的就是說竇氏這一支要分家了。
這還是說的好聽的,難聽的則是竇衍正在召集族人商量著將竇三郎趕出家門,後來人可能聽的不太明白,這麼說吧,一旦成真的話,以後竇氏族譜上就沒有竇誕的名字了。
這對於普通世族子弟而言,尤其是在名譽上可以說是毀滅性的打擊。
竇誕其實知道,大哥竇衍正等著他回去認錯呢,怎麼認錯?先休了你的妻子再說,不然你就不是竇氏子了。
竇衍接掌門戶以來,第一次行使閥主大權就是要逼著弟弟休妻,這笑話鬨的可就大了,家族之中議論紛紛,可幫著竇誕說話的人卻沒幾個。
竇師綸根本不露麵,竇璡正焦頭爛額中,無可無不可的,任憑竇衍行事,那竇璡的幾個兒子,孫子就更無所謂了。
竇靜的兩個兒子已經長成,他們就不用說了,對竇誕這個叔父意見大了去了,當年他們父親亡於並州,竇誕的表現著實不怎麼樣,看不出任何的兄弟之情。
倒是竇衍的幾個兒子對叔父頗為敬服,可他們也不敢忤逆父親,所以說竇誕在族中的處境已經非常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