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揉著額頭去到了後宮。
和阿史那牡丹談論的幾件事都很不順利,也不知是不是阿史那牡丹刻意為之,想把問題都留到會盟時去解決。
而阿史那牡丹此次出使,主題估計就是會盟了。
能出去走一走當然讓李破很是心動,可去見突厥可汗?他可從來沒有這麼想過,所以弄的他很心煩。
他都能想象的到臣下們聽聞此事後的反應,一定有人讚成有人反對,而且他們的理由都會非常充分。
既然知道結果,卻還要找人來商議,唉,沒有比這更讓人無奈的事情了。
李破一邊緩步前行,一邊心不在焉的想著,這才幾天啊,定鼎天下的喜悅已然不剩多少,日子要是這麼過下去,還有什麼滋味可言?
往清寧宮去的路上,“偶遇”了兩撥人,都是新晉的宮嬪,年紀是真小,十四五左右,消息能如此靈通,知道皇帝奔後宮來了,家世肯定都不簡單。
估計也沒想著跟皇帝“一見鐘情”,就是先在皇帝麵前混個臉熟。
選秀結束差不多半個多月,因為杜伏威來投,竇建德出降,外加突厥來使,皇後有了身孕等事,喜事太多,分散了李破的注意力,沒怎麼關注過此事。
也就是說大唐第一次選秀就這麼無聲無息的結束了,而後宮殿宇眾多,多了幾百人出來,也沒見熱鬨多少。
倒是外朝為了此次選秀,很多人奔走來去費儘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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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寧宮中歲月靜好。
皇後在老實的養胎,貴妃阿史那容真不住清寧宮,除了掌著左千牛備身府兵權,其他事都不很上心。
三夫人中有兩位是漢王府舊人,對皇後敬畏已深,除了有些愛玩鬨之外,沒什麼大毛病,德妃高寶兒因高氏的變故,現在小心翼翼的早問安,晚請示的,不像是宮妃,倒像是皇後的女兒。
新人們剛入宮,就算有些小心思,也算計不到皇後的頭上,等她們在宮中待的久了,自然也就會明白皇後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以及皇後的威嚴,自也不用擔心什麼。
簡單來說,外朝形勢一片大好,李破基本上坐穩了江山,後宮也就愈加穩定,人心就是這般,君明臣賢之時,內外自然而然便會趨於安定。
安定穩當的人心又會反哺於帝王功業。
反之則是人心惶惶,內外諸事一團亂麻,無從下手,君臣也就會變得手足無措,昏頭漲腦,按其葫蘆起了瓢,愈發顯得昏庸無能。
這樣的過程在中原大地上輪番上演,就像一個個輪回,沒誰能逃得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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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裡,宮中綠意盎然,行於其間,感受著草木的勃勃生機,遠處宮宇若隱若現,連綿不絕,李破漸漸平靜了下來。
阿史那牡丹給他出了些難題,可任何問題隻要能追索其本質,就不難解決。
突厥可汗為什麼會想要跟他會盟?親自相見能解決什麼問題,又能做給誰看?對誰的好處更大一些?
這些問題最終都彙集到一處,那就是兩國是不是都需要和平。
對於大唐來說,答案顯然是肯定的。
開皇三年的那場大戰,是楊堅和他的臣子們拚死一搏,背景則是沙缽略可汗的妻子北周千金公主,也就是後來的大義公主屢屢請求沙缽略可汗出兵,給她的家族報仇。
而沙缽略可汗剛剛登上汗位,也想建立功勳,於是在開皇元年,起兵攻隋,見隋人的抵抗並不算激烈,於是在開皇二年的時候,全線南侵。
據說當時動兵四十多萬人,西從涼州,靈州,東到並州,幽州,都有突厥騎兵入寇,長城沿線遭到了空前的破壞,牛羊,人口被劫掠一空。
這才有了開皇三年前隋的拚死反擊,可以說是僥幸功成,因為哪怕一路隋軍敗北,也將動搖前隋的統治基礎。
大唐和前隋有相似之處,都是剛剛安穩下來,國力無法跟突厥相提並論。
可不同之處更多,彆看那時前隋還沒有一統天下,可國力上卻要比大唐強的多,隋末戰亂是一場浩劫,大家大打出手之下,弄的各個筋疲力儘。
而且楊廣在勞役,起兵征伐上的肆無忌憚,深層次的破壞了整個中原的社會架構,大唐毫無疑問是建立在廢墟之上的,國力之疲敝讓人觸目驚心。
另外就是大唐和突厥關係比較“融洽”,突厥沒有任何大舉南侵的勢頭,根本不需要麵對前隋開國時那麼嚴峻的形勢。
其實隻這兩條,李破便能想到自己幾乎彆無選擇,突厥可汗既然發出了邀請,未察覺出其中危險之下,他怕是要親自走上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