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破則有點不耐煩了,“你根本沒聽清楚我的話,那許多年前的事情還說它作甚?你的夫君就是大唐皇帝,出生在扶風郡一個小小的府兵人家。
他不是什麼弘農楊氏的子孫……楊廣殘民以逞,天下人恨不得生食其肉而後快,讓我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還不夠,難道你還想讓我替他背負罵名不成?”
李碧不說話了,雖然還有些不服氣,可在大事上麵,她從來不會含糊。
丈夫說的有道理,楊廣的名聲那就不用說了,隻要丈夫不給他翻案,其人必將遺臭萬年,丈夫會給楊廣重新樹碑立傳嗎?
那還用問,他那麼記仇的人,肯定要上去狠狠踩兩腳才解氣嘛……
想到這裡,她嘴角微翹露出了些笑意,接著又想到李春果然不是他的親妹子,那些年賴在府中,整日裡圍著兄長轉悠,頓時感覺氣又不順了起來,嗯,她的心眼其實也不大呢。
尤其是和李破一處待了這麼多年,記仇的本事也學的差不多了,得罪她的人在心裡也列了個小單子,李破自然是高居榜首,如今又進一步,大有一騎絕塵之意。
隻是現在看著丈夫不耐煩的樣子,她也不為己甚,暗自咬牙道著來日方長,等把孩子生下來,再來慢慢算賬,最少也要狠狠楱他一頓出氣。
暗自眼珠一轉,笑道:“夫君說的有道理,楊廣名聲太壞,咱可不能跟他沾邊,尤其是他還讓夫君吃了那麼多的苦……夫君也是大度,就沒想著報複於他?
那年他被圍在雁門,咱們還給他解了圍,想起來真是讓人惱恨啊。”
李破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她,你這話題轉的倒快,“提那些乾嘛?你不是想讓我去挖楊氏的祖墳吧?”
說完夫婦兩個對視了一下,接著便都笑出了聲。
挖楊氏的祖墳這事現在看來輪到誰也輪不到李破了,他身世上雖還存疑,可他過後肯定要去翻一翻宮中舊時案卷,尤其是關於漢王楊諒的記載。
查不查的清他倒也不在乎,隻是要把當年北去之前的事情串聯起來,作為對他皇位有所影響的事件,這麼糊裡糊塗的可不成,起碼要自己弄清楚來龍去脈才行。
從現在看來大概率……他娘的要中標……
一旦有所懷疑,想起來的事情就越多,當年蕭皇後南歸,他們在晉陽行宮中相見的時候,蕭後就有些不對勁,好像總在打量於他……
還有楊恭仁兄弟來投之時,見麵之後他們兄弟的目光也分外古怪。
那時他還以為都是被自己威勢所懾……如今想來,應該是長相上的原因,讓他們比較驚愕。
氣氛緩和了下來,李碧回頭吩咐道:“來人,弄些酒菜過來,不用太豐盛,平常就好。”
接著便輕聲道:“挖什麼祖墳,粗鄙……哼,蕭皇後國色天香,美名冠於天下,夫君常去探看……以前我還以為夫君憐其遭遇,又乃前隋皇後,所以予以禮遇。
如今看來啊,夫君不會是……”
對於皇後來說,此等言辭無疑有些輕浮,不過作為夫妻間的私話,又另當彆論。
李破麵皮厚實,這點傷害對他來說無關痛癢,隻敲了敲桌子,道貌岸然的回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
成國夫人身份特異,沒事彆拿她來說笑,我的為人你應該清楚,若和她真有所瓜葛,早就跟你說了,還用瞞著?”
他說的李碧是一點也不信,心說也就是蕭皇後年紀大了些,不然的話是個男人怕是也忍不住要上去撩撥。
就連她自己見了蕭後幾麵,也有了些憐惜之意,何況是如狼似虎的男人們了。
自己的丈夫也許是例外?他從來都很懂得克製自己的欲(和諧)望,天下間沒誰能比得上他……可若他真是楊諒的兒子,那可就說不準了。
楊堅一脈幾乎都被楊廣葬送在了江都,其中就有漢王楊諒的兒子楊顥,漢王楊諒更是被楊廣囚禁致死。
這樣的仇恨……占了他的女人算什麼?如果能尋見楊廣的屍首,將其碎屍萬段,挫骨揚灰都不為過。
最恨楊廣的,其實不是那些外人,而是楊氏的後代子孫們。
見丈夫說的這麼謹慎而又堅定,李碧倒也不打算再刺激他。
酒菜陸續送了上來,今天發生的事情有點多,夫婦兩人確實需要喝點小酒來壓壓驚,一邊飲著酒,李破還一邊想著,從與突厥會盟的話題遷出皇帝的身世。
他娘的還有比這更扯淡的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