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厚著臉皮讚道:“皇後又作新詩了,聽著可真好。”
蕭氏瞅著她那樣子,無奈的笑笑道:“你啊……這可不是詩,而是詞,我在江陵時曾聽聞過一些……名喚江城子,應該是新詞牌,也不是我作的,而是皇帝所作,唉,又是殘句,卻悲涼至此,催人淚下,若能得窺全貌,就算是……死也值得了。”
阿史那牡丹倒吸了一口涼氣,渾身都開始不對勁了起來,嘴上卻還是本能的驚問,“他竟然會作詩?”
阿史那牡丹想象了一下天神之鞭放下了刀弓,卻在案邊揮毫潑墨的樣子,不由得打了個激靈,起了一串串的雞皮疙瘩。
蕭氏來了些精神,這才是她最感興趣的事情,那些國事,突厥如何,前隋怎樣,大唐又如何,對於她而言,都是她不想去觸及的話題。
她與有榮焉般的笑了起來,如春風拂過,整個人都變得生動了許多。
“皇帝文武雙全,尤其是詩才,足可稱冠一時,我之後寫下聽聞的那些,你拿回去給可汗瞧瞧,她一定會讚不絕口,哪像你,隻能道個好字,連好在哪裡都說不出來。”
阿史那牡丹是真的驚訝,接著她便發揮出了我不管,我就是要質疑的精神,“莫不是旁人代筆吧?
他身邊讀書人越來越多,寫幾句出來討人歡心還不是輕而易舉?皇後可莫要被人給騙了。”
她這一著急,連討人歡心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顯見有多震驚。
要知道李破收代州三郡後她與李破第一次見,那時的李破征塵未洗,殺氣猶存,鷹視狼顧,雄心勃勃,是正經的邊將氣象。
一個那樣的人,說出的每一個字好像都浸染著鮮血的味道,彆說出將入相了,便是文人兩個字都和他一點也不沾邊。
這麼多年過去,即便隨著身份日尊,身上有了雍容之氣,可第一印象太過深刻,阿史那牡丹從來不會認為那人腹有詩書,有混跡於文墨之間那一天。
那可真是太可笑了……
蕭氏倒也不曾惱羞成怒,隻嗔怪的瞅了她一眼,道了一句,“是不是皇帝所作,我自能分辨,這些詩詞我還是好不容易讓……人從宮中傳出來的,你道人人都像二郎,賦詩隻為求得大名嗎?”
好吧,她說的話更為露骨,還把楊廣又拎出來踩了一腳。
當然了,這也不奇怪,詩詞這東西,隻要是真喜歡的人,每有佳句,便能讓人反複吟哦,沉浸期間不可自拔。
才子佳人的故事那麼多,足見詩詞,文章之魅力,而詩詞更是文學藝術當中的精華所在,以此為引,蕭氏與李破見麵雖隻寥寥,卻早早已將其視為知音,不然也不會費心弄什麼青絲引來招待他。
想當年初見之時……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樓台煙雨中,區區一首江南春,便道儘江南情事,彷如直入心扉,讓她久久不能釋懷。
這便是詩詞動人心魄之處,文學素養越深,越是容易被打動,所以不管李破怎麼想,她這裡都覺得知己難求,雖礙於身份,不能坐而論道,但隻要時不時有一二詩詞入手,便能讓她歡喜良久。
而且李破不孚所望,每一首仿佛都能道儘天下彆致之處,讓人欲罷不能。
李破可不曉得,從晉陽到長安,家中出了小偷,還不止一個,他記下來的那點私貨,都快被人偷光了……
…………………………
而說起楊廣和蕭氏,他們算是少年夫妻,開始時自然是濃情蜜意,過得幾年其實便平淡了下來。
到得文獻皇後去世,少了管束的晉王其實就有點繃不住了,納了些人入府,等到他登基,女人就隻有更多。
當年的晉王妃,年紀漸長,作用好像也隻剩下了一個,那就是聯結江南世族。
而且楊廣屢屢起意廢後,也不是什麼傳聞……
那麼多年下來,當年的情意早就轉變成了怨恨,最終怨恨也差不多消失了,如今還能道上一聲二郎,已是極限,其他的也就不用再提。
…………………………
阿史那牡丹回過神來,又聽蕭氏評價如此之高,顯然那些詩句比楊二作的更好,不由神色古怪的道:“這麼說來,論起文采來也是他當皇帝?”
真不得了,回去得跟可汗好好說說,那人心眼本來就多,如今看來還能舞文弄墨,之前可是一點也沒有察覺,城府如此之深,可得讓可汗小心一些。
蕭氏皺了皺眉,這話有些刺耳,是楊廣的原話,他有些不喜的瞅了瞅阿史那牡丹,“此事莫要外傳,不然我也難做,之前不曾與你說,就是怕你出去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