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彤雲密布,北風漸起,眼見又是一場風雪將臨。
馬周騎在馬上,被風吹的直打晃,身上也冷的厲害,不由縮進了身子,心說不如坐馬車了,逞的什麼強呢?
今年長安的雪下的有點勤,一場連著一場,對於貧苦人家來說,估計又是一場劫難,馬周抬頭看了看天色,心中悲憫的想著。
他出身貧寒,知道百姓日子的艱難。
正所謂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現在他日子好過了,自然要想想其他的事情,如果他也在寒風中被凍的瑟瑟發抖,無處躲藏,哪還顧得上彆人過的苦不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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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樓,一個俗氣至極的名字,卻透著絲絲的誘惑,帶著濃重的彩玉坊的特色。
隻不過百花樓並不在彩玉坊中,它建在了彩玉坊邊緣處,屬於平康坊地界。
去年冬天的時候,官府漸漸放開了管製,茶寮,酒肆,糧鋪等不用再聚集於一處,可以在坊間擇地而營。
彩玉坊中的店家就都動了心思,試試探探的走出了彩玉坊,像百花樓就是其中之一。
因為處於試探階段,百花樓並不算是青樓,是個飲酒喝茶,順便聽歌看舞的地方,嚴格意義上來講,它是一座酒樓,隻是聽這個名字就知道,肯定不是清吧,它後麵還有些小院子,那裡的風景就很不一樣了。
可所有人都能感覺的出來,長安商家的運營模式正在改變當中,以前那種由官府嚴格管控的局麵好像就要一去而不複返了。
彩玉坊的青樓其實不在此列,隻是有些膽子大的卻已經開始起了心思,百花樓明顯就是其中之一。
商人嘛,往往是一個充滿冒險精神的群體……
今日是馬周做東邀人相聚,選的地方自然也費了一番心思,就算有吳王給他做靠山,不缺銀錢花使,完全可以選個更好的地方,他也不想在以前的朋友麵前太過招搖。
這裡離著吳王府可不近,一路走過來,凍的馬周臉青唇白,要是擱在一年前,他一個冬天都不帶出屋的,寺廟裡什麼地方最暖和,他就縮在什麼地方,即便和尚翻起白眼,他也不在乎。
而現在,冬天裡他也閒不下來,吳王要搬家,他已經奔波了好多天,要在臘月到來之前把現在的府宅給騰出來,直到進入十月間,那邊準備的差不多了,他才算清閒一些,於是便邀了友人出來相聚。
終於來到百花樓門前,這裡明顯是臨街的民宅改造而成,這也是以前官府最忌諱的事情,商家不能擾民。
即便是公平交易,你情我願的事情,可到了長安令衙那裡,很可能會變成侵占民宅的案子。
如今則寬鬆許多,不過百花樓的主人應該有些手段,不然想要在平康坊弄一塊地方建青樓也是癡心妄想。
前些時長安令長孫無忌晉為大理寺少卿,新上任的長安令姓元,據說是京兆府尹元朗的堂弟,勉強算是外戚。
長安令那樣的職位一般不會落入外人之手,這是慣例,當然這跟馬周沒什麼關係,他之前去那裡走了一遭,是再也不想去那個鬼地方晃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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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花樓的門麵是一座新起的樓子,三層,不算矮了。
下麵兩層都是招待些散客,中間有天井,可以一邊喝酒飲茶,一邊觀看天井中的歌舞,這顯然是從南邊傳過來的模式,到了冬天也就歇了,樓裡也不指望這個賺錢。
三層就是一個個隔開的雅間,屋隻三間,檔次明顯高了許多,囊中羞澀之人就不用進去了。
和彩玉坊中的青樓差不多,這種地方的精華在後麵的小院之中,平常人難以窺伺,一般都是招待貴族的地方,至於長安中的富裕人家,稍微差些的也不用想著涉足其間,你消費不起。
如果李破來到這裡,一定就知道這是試營運期間,價格親民,很難招攬到真正的貴族光臨此間。
也沒有弄什麼臨門詩,登台賦之類的花樣,又沒有名妓坐鎮,對讀書人吸引力肯定不高,看著十分敷衍,一副隨時準備撤資跑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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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周跟著杜伏威廝混了半年,如今對彩玉坊那真可謂是了如指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