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可真像你的母親,但在聖山腳下長大的她一定會比你的母親有福氣的。”
阿史那咄苾哈哈大笑,對著自己的女兒說道。
阿史那求藍喜悅的過來敬了父親一碗,阿史那求羅也隻是笑笑並不做聲,作為一個突厥男兒,他和其他貴族一樣,對年幼的子女並不很上心。
隻有雄鷹長大了才會跟父母離彆,或者是來搶奪父母的巢穴,到了那個時候,他才會正視自己的兒女。
現在他還年輕,能夠騎得上戰馬,拉得開弓箭,便沒人能夠阻擋他前進的腳步,嶽父也不成。
實際上,他和阿史那求藍屬於近親,誕下的兒子已經有兩個夭折了,女兒卻生了三個都好好的活著。
阿史那同蘇是他的次女,膽子很大,人也很聰明,至於像不像他的嶽母,誰知道呢。
突厥皇族經過了上百年的相互通婚,保證了自己血脈的同時,也落下了可怕的後遺症。
他們夭折的兒子多數都是畸形,隨即被凶悍的父親殺死,他們一般都認為這是天神對他們的考驗,讓他們奉獻出自己最為珍貴的東西。
突厥人的風俗就是這樣,比如如果有一天他能登上突厥至高無上的位置,他一樣會毫不猶豫的將那個女人收進自己的帳篷……
………………
“會盟就要開始了,王庭那邊有什麼動靜沒有?”阿史那咄苾收斂起了笑容,幽幽的問道。
阿史那求羅搖了搖頭,不很在意的道:“南邊的人已經重新回到了一杆旗幟之下,會盟不會盟的又能有什麼呢?”
阿史那咄苾讚同的點了點頭,“咱們突厥人沒有和仇敵笑著說話的習慣,更何況那人手上還沾滿了突厥人的血……
但你不要忘了,可汗本來就是隋人,她的心思很難猜測的到……南邊的皇帝是她的女婿,也曾在她登上汗位的時候出過力,當他們相見之後,我想我們必須要小心一些了,你不會忘了你的叔父阿史那埃利佛是怎麼死的吧?”
阿史那求羅笑了起來,扔掉啃乾淨的骨頭,一邊擦著手一邊道:“人在得意的時候總要提防從暗處射來的箭,可您看一看,咱們哪裡有得意的樣子啊。
我的部眾們都在數說她的好處……射匱死了,統葉護繼承了他的汗位,那裡的人對我隻有仇恨。
所以我和您想的不一樣,我覺著她很快就會重用於我的,倒是阿史那多聞要小心一些,不要被暗箭射中了他的戰馬。”
阿史那咄苾不說話了,拿起一根骨棒啃了起來,心裡鬱悶的想著,這個侄兒兼女婿好像比他聰明一點,更像一個狡猾的隋人。
……………………
“我們的親戚西遷的越來越多了,沒辦法強硬的阻止他們,您有什麼好的辦法沒有?”
阿史那求羅揮了揮手,帳篷中的人們便紛紛退了出去,隻剩下阿史那求藍坐到了角落裡。
阿史那咄苾道:“那能有什麼好法子?你帶領他們打贏了射匱,但他們受傷了,死了那麼多的人,他們自然會怨恨你。
而且他們在西域的同族過的好像很不錯,你要是有這樣的一些親戚是不是也要去投靠他們?
如果換做是我……”
說到這,阿史那咄苾看了看女婿不再多說什麼,意思很清楚,他在鐵勒人中的威望不是阿史那求羅能夠相比的,以前可能隻要他的身影出現在土拉河畔,鐵勒諸部的人就會來歡迎他。
阿史那求羅不成,他在成為西方汗之後,隻做成了一件大事,那就是率領西方部眾擊敗了射匱可汗的入侵。
換句話說,除了軍事上的才華之外,阿史那求羅並沒有表現出作為一個合格的汗王的其他優秀品質。
曾隨父親始畢可汗兩次南征的阿史那求羅,過於追求軍事上的勝利,而忽略了部眾們的訴求。
本質上則是,他在登上西方汗汗位之後,沒有給部眾帶來多少戰利品,也沒讓他們過上好日子。
所以六七年過去,他麵對的是越來越強大的突利汗以及部眾紛紛離散的窘境,幾乎無法扭轉。
當然,阿史那求羅並不覺得自己做的錯了,他依舊是那麼的精力旺盛,富有野心,希望能帶領自己的部眾走出困境,希望能實現那些父親不曾實現的目標。
比如說統一東西突厥,重回西域,又比如說讓南邊的人俯首稱臣等等。
所以他搖頭嗤笑了一聲道:“統葉護能給予他們什麼呢?您說,如果我能劃給他們一塊更適合生息的地方,他們會不會重新考慮他們的未來?
上次與他們會盟的時候,您也聽到了他們的抱怨和諸多請求,您覺得他們說的是真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