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寶笑笑,不置可否,心思卻越發活絡了起來。
心想這應該是投石問路,就像以前那些人登柴府和公主府的門,先是有所求,然後就是攀附,如此這般,大企圖也就來了。
………………
隨著酒菜上桌,館中的娘子們聘聘婷婷的也進到廳中,於是嬌聲軟語間,男人們不再說什麼正事,這個時候還說他娘的正事啊,享受歡樂時光才是最大的正事。
大家開始輪番敬酒,馬三寶打起精神,隻方才跟劉某人談了那些,就讓他收獲不少,心情很是愉快。
他酒量不錯,按照規矩先和主人飲了幾杯,然後……也就當仁不讓的成了主角,他也不偷奸耍滑,酒到杯乾,順便摟著身旁的小娘子互相喂上幾杯。
看他如此放浪形骸,眾人哄笑之間,徹底拋開了那點顧忌,逐漸放飛了自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又有人起身來到馬三寶近前敬酒。
這人是個長安縣的書佐,萬年縣人,和萬年縣韋氏有些乾連。
年紀輕輕的就留了一副山羊胡,看著很是老相。
“久聞將軍大名……”
“過獎過獎。”
“俺不是說笑,當年俺在萬年縣家中之時,正逢將軍執掌縣位,至今咱們都還記得將軍的恩惠呢。”
馬三寶確實做過一年萬年縣的縣令,乾的其實是縣尉的活計,一上任就大力剿除匪患,一年的工夫,其他的都來不及施展就離任了。
說是有惠於萬年縣百姓……倒也不算虛假。
馬三寶哈哈一笑,仰脖把酒倒進肚囊,他的為官資曆其實都在領兵作戰上麵,這點恭維實在撓不到他的癢處。
這書佐和馬三寶飲了一杯,卻還不走,笑著道:“今日歡飲,也不能好好說話,改日等將軍有閒,俺請將軍飲酒,不知將軍可能賞光一聚?”
馬三寶對此不感興趣,隻是這人說話不緊不慢的,口氣也是不小,馬三寶不由上下打量了他幾眼,客氣的道了一句,“那真是求之不得了。”
書佐自覺得了允諾,高興的轉去敬彆人,卻也留下一句意味深長的話語,“將軍是洛陽人,到時俺給將軍引見幾位鄉黨,必然不會讓將軍失望而歸的。”
馬三寶就不很在意,在洛陽的時候他是柴氏的奴仆,那可不是什麼好的資曆,鄉黨?老子現在是晉人,你懂不懂?
………………
這位書佐有些莫名其妙,卻未擾了馬三寶的興致,左擁右抱,這頓酒喝的很是痛快。
同樣心裡也羨慕至極,這些商人真的很富裕啊,不論是武氏兄弟,還是劉某人,都是一副財大氣粗的模樣,馬三寶覺著自己若是經商的話,肯定不會比他們差了,能給子孫賺出一份讓人眼紅的家業出來。
等店家奉上歌舞,廳堂間就又熱鬨了幾分。
你一言我一語的,馬三寶從中知道了不少消息。
比如說吳王杜伏威出京領兵去了,聽說在海外著實打了幾場勝仗,聽到這個,馬三寶很是詫異。
吳王杜伏威竟然能活著離開長安?真是個有福氣的家夥啊,不會在海外建國吧?
他又想起了之前遇到的竇建德,看那自由走動,沒有多少抑鬱之色的模樣,說不定也能活上許多年。
陛下度量如海,佩服佩服。
又比如說剛舉行完的科舉大考,這裡的人還真有兩位參加了,那個書佐就是其中之一。
當然了,他們不會去參加常科的考試,參與的都是製科選官。
十一月間,科舉的結果已經公布了出來,沒選上的不去說他,選上的人接下來的幾個月就得刻苦攻讀,好好的準備來年的京考。
那兩位都選上了,一副很是得意的樣子,馬三寶心說,你們不去用功讀書,卻來此廝混,那來年的京考應付得了嗎?
此時廳中響起了青玉案的調調,和之前馬三寶聽到的曲子截然不同,身邊的妓子一邊喂他飲酒吃菜,一邊給他解釋。
這是前些時從成國夫人府傳出來的曲子,說是琴藝大家呂鄉君所譜,曲調精妙,無人能及,很快就在坊間傳唱了起來。
技藝稍微粗糙一些的琴師都不敢彈奏,館中也是重金請了兩位大家過來,才敢在客人麵前獻醜。
馬三寶又聽了一回新鮮,隱隱的覺得長安確實跟以前有了許多不一樣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