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時候大都督一到,郡守做事之前最好先掂量一下,彆讓俺們這些人為難,俺先在這裡跟您討個情……”
看著一副擔心模樣的苗海潮,宇文士及也是哭笑不得,他娘的之前那些話白說了,李靖還沒到呢,你就嚇成這樣,等他到了,我是不是就指使不動你了呢?
至此宇文士及也是心煩意亂,卻還不能跟人傾訴,弄的比苗海潮等人還鬨心。
宇文士及在心裡衡量了一番,覺得苗海潮和王雄誕,西門氏那些吳王心腹還是不太一樣的,可以拯救一下,畢竟這一年多來兩人共事還算愉快,和當年竇建德賬下的那些混賬東西比起來,苗海潮無論為人秉性還是才能,都在優等,即便是一些世族子弟和此人相比也要遜色許多。
最重要的其實還是聽話,有這樣一位副手在身邊,對於現在的宇文士及而言,確實是一件好事。
於是宇文士及的臉色鄭重了許多,他背著手站起身來在室內溜達了幾步。
這是他在任職門下侍郎的時候,看著皇帝時不時的在太極殿中轉圈,覺著很氣派,也很有深度,所以漸漸養成的習慣。
苗海潮的目光一直跟著他,沒覺出這有什麼好來,遠不如擺上酒菜,你一杯我一杯,然後打開天窗說亮話來的痛快。
“苗兄應該知道俺被貶之前是什麼職位……東萊是個小地方,民不過萬戶,地不過百裡,到此為官,誰又能甘心呢?”
苗海潮感同身受的點著頭,從山清水秀的江南跑到東萊當官,他也不很樂意。
宇文士及繼續道著,“苗兄妻兒都在江南,俺的妻兒他娘的離著更遠,到現在連個妾侍都不敢納……”
苗海潮嘿嘿嘿的笑了起來,感覺這位郡守一下變得可愛了許多。
“東萊對於咱們來說,隻是暫時的落腳之處,苗兄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苗海潮道:“待了一年多,俺覺著還好,等過些時候,俺就把婆娘接過來,落腳不落腳的對於俺來說,就是安個窩的事。”
一句話堵的宇文士及都不想說話了,沒辦法,胸口疼,心裡則暗罵了一聲胸無大誌,爛泥扶不上牆,真的不是一路人。
既然動之以情不好使,那就曉之以理,宇文士及無奈的接著道:“官不是這樣做的,就拿苗兄來說,按照剛剛訂立的唐典,四年一任。
不論俺還是苗兄,如今都有資格回京到吏部述職,再行委任他職,隻有得陛下欽許,才可延長一任。
四年忽忽即過,若無大錯小情,官升一級,若有政績,則可酌情拔升。
苗兄覺得,咱們能在東萊任職幾載?好叫苗兄得知,陛下遣我來東萊,一來是有罪貶罰,二來卻是為大軍出海做準備。
陛下許我以重任,俺若孚之,必得重罰,若就此牽連到苗兄,俺也隻能先說上一聲對不住了。”
苗海潮有些頭大,他知道什麼唐典不唐典的?而且官員任期到了,就要離開嗎?以他的為官經曆來說,哪有為官年限這種說法?
而且也沒人能耐心的跟他講解這些,其實這也是隋末戰亂綱紀廢弛所導致的一個結果,不然房玄齡也不會上書朝中,整飭官吏。
整飭的是哪些人?其實就是像苗海潮這些半路出家的家夥。
他們因為因緣際遇,才混進了官場,根本不懂官場的基本規則,很容易壞事。
“有什麼話郡守儘管明言,俺聽著呢……”
宇文士及笑道:“沒有政績的官員,也無人保舉,四年一任,兩任下來,述職之時便沒人會給你好臉色了,不是發配到邊遠貧瘠之地,便是要貶官。
從郡丞到太守很多人一輩子都難以逾越,但從郡丞到縣令,也許隻是吏部某人一句話的事情……”
定定的看著苗海潮,宇文士及開始使勁的嚇唬人,欺負的就是這人不曉得規則,也讀不懂唐典。
實際上,官員隻要跨過六品官這個界限,雖然不能說隻升不降,可依照官場的規律,想要從郡丞這樣的郡中高官一路狂下到縣令,卻也不太容易,除非你犯下了大錯,比如說激起了民變,狠狠得罪了高官什麼的才可能導致這樣糟糕的結果。
苗海潮想了想,估計是覺著自己挺危險,眼巴巴的和宇文士及對視,不知是裝的還是真被宇文士及給糊弄住了。
“苗兄之後要是不想去嶺南那鬼地方為官,那便要一心助俺成事,想要在東萊做出一番功績來,隻有趁如今大軍往返之際行事,才能有個指望。
苗兄莫要三心二意,隻等著彆人將功勞送到嘴邊,哪有那等好事?除非苗兄想著跟大都督一起出海,像那兩位一樣,用刀槍來賺功勞。
若有此心,倒是可以去好好侍奉一下李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