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不覺間竇誕在他眼中就變得麵目可憎了起來。
“看來陛下對光大很是信重啊。”蘇亶沒有蠢到直接問竇誕這話是真是假,隻是皮笑肉不笑的道了一句酸話。
竇誕則回了一句,“哪比得上尚書,也許……陛下也隻是那麼一說而已呢?”
蘇亶暗罵了一聲不當人子。
兩個三品大員的勾心鬥角,每一句好像都帶著刀光劍影,你來我往,誰也彆想占儘上風,可謂精彩至極,卻都沒有撕破臉皮,算是將官場上的爭權奪利紮紮實實的演繹了一番。
不過就像蘇亶所言那般,戶部和司農寺的職權之爭不是他們兩個人說了算的,現在兩人說話,便如竇誕所說,算是私下裡先溝通一下。
這裡麵必定會帶著妥協和爭競,在朝爭當中,沒有妥協的勝利在大局上往往和失敗等同。
蘇亶追求的不是廢止司農寺,竇誕所求也非重領大司農之位,這樣一來,他們便也有了妥協的餘地。
當然了,妥協之前,蘇亶是一定先要弄清楚皇帝的心意的。
竇誕的意思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了,你與其和我爭論不休,不如去看看工部那邊有什麼收獲。
工部不是經營產業的地方,這個誰都明白,所以說戶部的操弄空間很大,而稅賦上一旦有所增長,那才是戶部的功績所在。
至於那些苦活累活,不如都交給司農寺來做。
兩人注定商量不出一個結果,有誌一同之處在於,來年各郡縣倉房的修繕兩邊要通力合作,不能再耽擱下去了。
而此次商談,兩人也都表明了自己的態度,最終的角鬥場,是在中書,或者是禦前,看這形勢,下定論還早著呢。
…………
元貞六年年關不期然的到了,天上下起了小雪,整個長安城好像都冷清了下來。
京師各個衙署儘數休衙,人們大多也躲在家中,和家人吃上幾頓團圓飯,不再出來走動。
養精蓄銳間,大家都在等待今年上元節的到來,那才是長安城釋放熱情的時候。
宮中亦是如此。
除夕之夜,辭舊迎新,皇帝和皇後在清寧宮設宴,把宮中的嬪妃都招了來,歌舞聲聲,共度除夕。
看著滿堂盛景,皇後李碧舉杯邀飲,“但願年年如此,歲歲如今,來年夫君之功業,更上層樓。”
李破舉杯,“既然更上層樓,又如何能年年如許?我看啊,最好是一年一個樣子,不然豈非無趣的很?”
李碧笑道:“還是夫君大氣,來,我敬夫君一盞。”
李破哈哈一笑,將杯中之酒一飲而儘。
嬪妃們見狀,趁著歌舞的間隙,紛紛來給皇帝皇後敬酒,敬酒詞更是花樣翻新。
一輪飲罷,李破已是微醺,心說宮裡的酒果然比去年強了許多,嗯,這才對嘛,日子一年比一年好過,也不枉我費了那許多力氣。
可李碧又來作妖,假模假式的歎息一聲道:“看看看看,都是熟麵孔,也三四年了吧?宮裡還是這些人,夫君就不想納些新人入宮?”
李破不懼這個,“所謂衣不如新,人不如舊,你家夫君可不是那種喜新厭舊之人。”
他這話貼心暖肺的,李碧想不高興都不成,又敬了夫君一盞。
李破隨後便道:“怎麼沒見真妃?”
真妃就是新羅王女金勝曼,她是今年隨皇駕從洛陽到的長安,隨後便入宮為妃,也算是大唐立國之後,大唐與外邦聯姻第一人。
李破和其他人商量了一下,在宮中另設職位,之後凡外邦入宮之女子,永同此例。
這和朝中的加官其實差不多,隱含的意思也很明顯,外邦女子入宮為妃嬪可以,但其所誕之兒女,是沒有繼承權的。
她們在宮中的地位也比不上那些大唐的正位妃嬪。
貴妃,三夫人,九嬪,都乃朝廷規製,有著無比明確的正統性,而外邦女子入唐,不管你身份有多貴重,皇帝也隻是隨口分封,和之前那些有著明顯的區分。
此時李碧稍稍白了丈夫一眼,就知道丈夫會問起,那雙大眼睛是誰看誰迷糊……
“新羅的年關與咱們大唐不同,按照新羅的風俗,年夜女子不見外人,此時她正陪著她姐姐念佛祈福呢。”
李破哈哈一笑,“那以後可得給他們改改,佛祖管的也太寬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