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遂良知道,自己確實是來晚了,以他的眼光看來,楚國夫人李秀寧當初收羅黨羽,應該是廣結善緣,想要求個自保。
即便將來受了皇帝冷落,有這些人在,她在府中也能安度晚年。
看看收下的那些人吧,當時大部分都很不得誌,李秀寧借著與李靖的交情,把他們陸續薦到李靖叔侄身邊,算得上是雪中送炭之舉,幾年過去,就都能大用了。
目光高遠,勝卻許多男兒。
如今楚國夫人府穩若泰山,也就不會再大肆收取門下了,畢竟楚國夫人是個女人,前程不在官場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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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遂良心情有些低落,眼前浮現出他第一次在永豐倉見到平陽公主殿下時的情景……
在門前呆立良久,褚遂良才默默轉身往回走,大門在他身後關閉,背影看上去竟有幾分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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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失意的人,自然有得意的家夥。
許敬宗此時已經三轉兩轉的來到了朱雀大街之上,他的心情很不錯。
褚登善也回來了,當年天策府的那些人各有際遇,大部分廝混的也都不錯,就是其中有些人太過清高,不願跟他許延族來往。
切,那些人也不知想個什麼,大家都換了門庭,誰又能比彆人高明多少呢?
褚登善就很不錯嘛,冒然登門,非但沒被拒之門外,還在一起談了許久,也未見褚登善有何異樣,顯然是有結交之意。
想到這裡,許敬宗臉上露出了些笑容,五品給事中,官職不小了,足以跟他許延族相交,以後逢有年節,送禮的地方又多了一處,不錯不錯。
褚登善年紀輕輕的,人情卻頗為練達,比之當年可要強出不少,聽說是走了元仕明的門路,那大家就不是外人了嘛。
而且聽那話音,這廝除了是個官迷,還喜好美色?
許敬宗於是有了掏出本子記一下的衝動,可惜這裡不是他的書房,不然他肯定要記錄上幾筆。
他記的秘冊上麵,人名已經不少了,各個都是於他有用之人,上麵還批注了許多對方的喜好,為人之優劣等等。
嗯,這是個愛記筆記的家夥……
許敬宗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記性還不錯,可誰讓他交往的人越來越多呢,好記性不如爛筆頭的道理並不是後來人才懂的。
此時許敬宗就在琢磨著,府中剛收了兩個舞姬,本來想著回京之後宴客時充充場麵,可既然年都過了,不如送給褚登善?
今次臨時起意過來瞧瞧,沒帶什麼厚禮,沒想到和褚遂良交談甚歡,那就索性做的更周到些。
許敬宗向來大方,加之因為任職扶風的緣故,不常回京,所以分外珍惜在京中的這一段時光,交遊往來,能儘到的禮數他都會力求做的十全十美。
扶風郡太守的職位五年一任,五年之後若是政績平平,有可能會留任原職,亦可能平級調任其他州郡。
若是政績在劣等,也就是出了大事,你處理不周,比如遇到了災年,那就隻能認倒黴,如果你還賑濟不利,那你就要麵對朝廷的怒火,免官罷職都在常理之間。
許敬宗自詡才能,不會落到那種地步,五年一任過後,他想像褚遂良一樣回朝任職,現在做的這些,就是在為將來打算。
他也有這個便利,在京中有不少的熟人,而且他還是楚國夫人的門下客,基礎打的已經非常牢固了,確實比褚遂良要強上不少。
到時候不用他怎麼奔走,一個侍郎位是應該是順理成章的事情,如果時機好的話,他便可直入省中……
前程一片大好啊,許敬宗得意的心想。
而接下來的兩年,他需要做的很簡單,在扶風郡繼續經營下去,而且要用些手段,壓住像扶風竇氏這樣的豪門,讓百姓們心向朝廷,安生過活,這對於地方官員來說,才是實打實的政績。
朝廷還在修路,往涼州去的馳道要修一修,建些驛站出來……
正想著,從人簇擁著他已經拐過街角,往他在長安的宅邸行去,隻是剛在街角露頭,迎麵便碰上了十幾個人的騎隊。
許敬宗驚了驚,立即拉住馬韁繩,止住坐騎前行,從人們瞪起了眼睛,差點出交通事故,任誰都會有火氣不是?
不過當看清對麵的人穿著打扮之後,連帶著許敬宗,都縮了縮脖子。
一群身板紮實的壯漢,穿著各種各樣的服飾,腰間帶刀,不用問,一看就是些軍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