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府後宅暖閣。
羅士信的妻子王氏親自過來給擺上了酒菜。
她知道丈夫嘴上一直說著程知節如何如何,實際上兩人是結義兄弟,又是鄉黨,早年間結下了深厚的情誼。
即便中間鬨出了許多故事,也曾在沙場之上各自領兵相對廝殺過,但那並不算什麼,那些年天下太亂了,父子相殘,兄弟反目的比比皆是,不多他們兩個。
如今天下安定了下來,兩人又在長安相見,看上去不對付,可程知節隻要外出公乾,家中就會托付給羅士信照顧,羅士信也是儘心儘力。
不然以程知節的做派,家裡人哪會過的那麼安逸?估計仇家早就尋上門去了,洛陽人家逃到長安來的可不在少數呢。
這還說什麼?可以托付妻子的交情,那一定是生死之交,自然要好好對待。
王氏出身晉陽王氏,父親是如今的太原郡守王祿,自小受家族熏陶,同樣是個知書達理的女子,看事情很明白。
彆說,兩個當年的山東私鹽販子,畏罪潛逃的匪人,如今卻都結了一門好親,老天爺待他們確實不薄。
…………
仆人們都退了出去,王氏給兩人滿酒,看看丈夫,又看了看程大胡子,最終起身告退,到了門口,她又擔憂的回頭瞅了瞅,心說他們不會再打起來吧?
丈夫那身板她知道,就是擔心把程大胡子給打壞了,瞧那瘦的,去一趟吐蕃看來是真不容易。
以前還能跟丈夫有來有往的較量一番,現在嘛,她覺得程大郎還是不要如此不智的好。
等王氏離開,兩個家夥也沒著急說話。
羅士信常年統兵,即便很多年沒有親臨戰陣了,可身上的氣勢已經從當年的張牙舞爪,轉變成了沉穩如山,不再是那個一瞪眼就要殺人的軍中悍將了。
程知節卻沒怎麼變過,這時就有了些不自在。
羅士信看出來了,嘿嘿一笑,端起酒杯,“你個措大,昨日請人吃酒,怎的沒有叫俺?是怕俺去了落了你的顏麵不成?”
程大胡子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嘴硬道:“這不是上門來了嘛,三郎還來挑理,那就是你的不對了。
要說挑理……俺從吐蕃九死一生的回來,養了這些時日才緩過氣來,也沒見你問候一聲,還真巴不得哥哥我死在外麵啊?”
羅士信嗤笑一聲道:“皇帝哥哥說了,你程大郎是禍害遺千年,且死不了呢……”
果然兩人相見是沒一句好話,隻是和程大胡子剛剛投唐時不太一樣,這幾年羅士信已經消了氣,就是看大胡子不順眼而已。
兩人一杯酒下肚,緊著吃了些菜,程大胡子又找到了感覺,“不是俺說啊,三郎家中的吃用太過精致,這麼下去豈不和當年咱們斬殺的那些廢物差不多了?”
羅士信怒瞪程大胡子一眼,“怕是你吃用不上才來酸俺吧?真該給你來上一碗寶湯……陛下說了,咱們打生打死,為的不就是吃好的用好的,不然豈不白忙一場?”
老程大胡子抖動,“怎麼都是陛下說的……嗯,好像是很有點道理,你說俺也立下不少功勞了,什麼時候陛下能賞俺一座府宅?”
羅士信揮舞了一下拳頭,嚇的程大胡子縮了縮腦袋,全神戒備。
看他那慫樣,羅士信嗬嗬樂了起來,“敢說皇帝哥哥的不好,俺打折你的腿,哼,想住大屋子,去跟陛下說,不定一高興就賞了你呢。”
說著說著,兩人又連飲三盞。
程大胡子道:“你道俺不敢?正月裡陛下心情應該還算好吧?俺若和你一起入宮覲見,能不能說上話?”
羅士信稀奇,“嗯?你還真敢去討賞?不怕陛下一惱,斬了你的狗頭?”
程大胡子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胸膛,“那是俺的事,不用你操心,就說你能不能帶俺入宮,到陛下麵前說話吧。”
羅士信皺起了眉頭,指點著程大胡子道:“俺還說呢,何時見你程大郎送禮,原來是在這裡等俺。
哼,你當入宮見駕那麼容易?”
程大胡子昨夜想了一晚,早就打定了主意,此時乾脆的道:“也沒那麼難,俺出使吐蕃回來,一直還沒到陛下麵前複命。
你若不敢帶俺入宮,俺就去找彆人去。”
羅士信見他是認真的,沉吟片刻道:“彆來糊弄於俺,除了俺之外,你還認得哪個能帶你入宮見駕?
成吧,你求到俺門上也不容易,那就成全了你,明日一早,你來俺這裡,俺帶你入宮走一遭。”
對於羅士信來說,這還真不算什麼大事,他也很好奇,程大胡子哪裡來的膽子,不奉召見,便想入宮見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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