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胡子一下就明白了,這廝是個李淵餘孽,得了楚國夫人庇護,如今又在大唐入仕了。
這樣的人在長安有很多,隴西李氏家大業大,當初給他們效力的人非常多,就算換了李密,王世充來,也不可能全都殺光了。
“既然是奉命行事,那馬兄弟又是奉誰的令來尋俺說話?”
馬三寶道:“這個……程公就不要深究了吧?俺也隻是個中間之人,來與程公說話,是有一件大事相求。”
程大胡子皺起了眉頭,“如此藏頭露尾,俺如何敢答應,馬兄弟還是請吧,俺隻一人而已,做不得什麼大事。”
馬三寶稍一沉吟,覺著這麼說話不成,河南出妖孽,這個他是知道的,更何況河南戰亂中死了那麼多的大人物,此人卻還安然無恙,如今又是去敦煌,又是去吐蕃的,屢屢建功,不說清楚的話,肯定不是三言兩語就能信得過他的。
想起前年上元節上險些丟了性命,馬三寶不由摸了摸臉頰,“程公昨日入宮見駕,今日俺便登門,程公就不想想這是為何?”
程大胡子愣了愣,心裡當即罵了聲娘……
…………
兩人在室中說了良久,程大胡子的笑聲終於響起,還留了馬三寶在家中吃了一頓寶湯,吃的馬三寶臉都綠了。
晚間送馬三寶出門的時候,程大胡子拍打著對方的肩膀,一口一個賢弟的叫著,已經是極為親熱。
看著馬三寶帶人沒入月色當中,轉頭程大胡子的臉立馬就耷拉了下來,恨恨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他娘的,老李家都沒了聲息,卻讓一個婆娘來頂門立戶,門下走狗也敢來支使老子,真他娘的見了鬼了。”
回到後院,老程已是滿腹心事。
孫氏問他怎麼了,老程也不言語,隻是愁眉苦臉的看著妻兒。
現在程大胡子滿腦袋官司,這是皇帝派的差?無憑無據,如何能信得?可這人說的頭頭是道,還真不能等閒視之。
尤其是人家還說了一句,此事隱秘,不能留人實證,等朝廷封賞下來了,自然也便明了。
馬三寶還指著臉上的傷疤跟他說,這就是前年賊人給他留下來的,大庭廣眾之下,上元燈夜,當街殺人。
最後什麼都沒查到,不光皇帝震怒,便是朝中許多大人物也都睡不安枕,若能查知賊人為誰,其功當不下於平吐蕃之亂。
聽他說的言之鑿鑿,一副儘在掌握的樣子,程大胡子就像吃了蒼蠅般難受。
昨日裡在宮裡說的好好的,怎麼能轉頭就翻了臉?他真想再到宮中當麵問一問,陛下您氣到底消沒消,總不能老是來消遣他老程吧?
夜深人靜之時,程大胡子終於長籲短歎的跟妻子說道:“唉,大宅子暫時不用想了,封賞……好像也出了變故,他娘的老子真是黴運當頭……
以後你帶著金珠在家,守緊門戶,俺招幾個穩當的人來,看著家門,你們沒事彆出去轉悠了。
就算聽到什麼,也隻當沒聽見,若見勢頭不對,就去羅三郎府上躲一躲。
叮囑一下大郎,讓他在長安書院好好讀書,無事不得外出,結交人也仔細些,不熟的就不要來往了。
以後俺在外麵不常回來,家裡不能出事,知道嗎?”
孫氏驚了,緊著問又出了什麼事故,程大胡子這次是咬緊了牙關,什麼也沒說。
無錯
半夜碾轉難眠中,想著這次若把事情辦下來,是不是就能高枕無憂了呢?不好說啊,那位當了皇帝之後,心思真的難猜,嘴裡更是沒一句真話。
他老程碰上姓李的,算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逃也逃不得,過也過不好,真的和當年一模一樣,得罪了他便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
正月十二,李破在兩儀殿正殿擺下了宴席。
夠資格入座的除了朝中重臣之外,還有外邦來使。
新羅女王金德曼,蘇毗女王蘇毗末羅,香雄迷夏王子,還有兩位黑犛牛部的頭人,另外就是三個陸續來到長安的突厥王庭使節。
而扶南國王子也在年前來到了長安,就等著觀看長安上元燈會了。
這位是前年來到的中原,一直留在洛陽參佛,佛教是扶南國的國教,國中上下儘都拜奉佛祖,虔誠的很,沒有另外的宗教能在那裡生根。
扶南立國已久,經過了不少朝代更迭,地處東南亞的他們,生活還很原始,如今是部落和城邦共存,國主的權威一直不盛,反而是宗教能將大多數的人們統合在一起。
所以這是個標準的政教合一的國度,沒有太大的侵略性,自從和中原王朝有了接觸之後,隔上一段時間就會派遣使者到中原朝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