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考不中進士的話他就去長安書院遊學,這是進學的增強版說法,進學到一定程度,人們就會選擇遊學,去增長見聞。
以他和侄兒在江右的名聲,入讀於長安書院並不算困難。
郝處俊不太樂意,他認為自己一定會中進士,順便說一句,這廝考的是明法科,心氣高著呢。
人家說了,即便今年不中,他便留在長安去給人當幕僚,最好是能選一位在中書任職的高官,會對他的學業有益處,比入讀長安書院要強的多。
許圉師也沒話說,因為侄兒說的對,朝廷既然看重實務,那麼為人幕僚就是一個不錯的出路。
尤其是中書省,那是製定國朝大政的衙署,還一直在主持修訂唐典,正是想考明法科士子的最佳選擇。
…………
回到屋內,許圉師枯坐等待,屋中簡陋,還算亮堂,沒什麼好瞧的。
就是屋與屋中間種著些草木,鳥語花香的,感覺讓人放鬆了許多。
外麵的聲音不斷傳來,幾千人入場考試,直到太陽升到老高,才算安靜了下來。
外麵腳步聲響起,有人進到屋中,給許圉師送來了筆墨紙硯,都是統一定製,從這個角度來看,比後來的考試要公平。
許圉師先檢查了一下筆墨,都隻差強人意,把紙鋪開的時候,卻有些驚喜,紙張潔白柔韌,紋理細膩,表麵光滑。
許圉師隻是拿手摩挲了一下,便認定這是上好的竹紙,他在江右的時候是用過的,比江右產的麻紙好用一些,比之宣紙又差了不少。
許圉師的兄長還給他捎回過些蜀麻,那才是上佳之物,自蜀中平定之後,蜀中成為了造紙業的魁首,那裡的紙張做的非常精致,據說一些已經成為了貢品。
許圉師的大哥如今駐守在成都,說起成都來,都說那裡是一天一個樣子,紙張,綢緞,茶葉,酒釀等等,可謂是樣樣精巧,再加上蠻人之患已解,還多出了不少免費的勞動力。
假以時日,蜀中之富必將冠於天下。
許圉師摸著手中的紙張,翻過來背過去的細細觀瞧,他覺得這東西應該是出於蜀中,心說朝廷還真是下了本錢,這些不會是貢物吧?
實際上他不知道的是,朝廷研究竹紙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他手中的這些正是匠作監的成果。
不久這種竹紙的製作技藝便會傳往各處,而且江左的造紙術並不比蜀中差,竹紙正是從匠作監從江左那邊得來,他的眼界明顯是小了。
…………
臨近午時,一切妥當,卻還沒有開考,隻是有人給送過來了午飯。
一日三餐是後來人的說法,這個時候普通人,甚至是大部分貴族都是一日兩餐,或是一日一餐,隻有大富大貴的人家,才會是一日三餐。
隻不過朝廷準備的比較周全,士子們腦細胞耗費的太多,必須給予優待,不能發生把人餓暈了的糗事。
於是文院中考試的士子便是一日三餐的供應。
吃食比較簡單,肉乾,粟米飯,外加醃菜,還有一碗肉湯,晚飯的時候會豐盛一些,弄個熱菜給你,總體來說還不錯。
屋中水甕中的水也是一日一換,有給士子準備炭火,爐具,還一人發了一包茶葉,你要是想喝茶,就自己燒,在家中養尊處優慣了,不會燒的話……你就彆折騰了好伐,這裡可沒人伺候你。
就這一套下來,戶部的人頭發都得掉上不少,蘇亶就暗地裡叨咕過李綱等戶部官員,說他們為了自家的官帽,卻是把戶部的人給豁出去了,不當人子。
可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皇帝親自同意了的舉措,是對進京趕考的士子的一種優待,能讓他們在枯燥的京試當中,感受到朝廷的重視和溫暖。
不能讓士子們產生豬狗進入牢籠待宰的感覺,將來他們當了官,對待彆人也會寬容一些,而非是一朝得意,回憶起入仕時吃過的苦頭,便想從彆處找回來。
…………
許圉師在房中嚼著肉乾,喝著肉湯,卻沒感覺到太多的溫暖,他隻是在心裡吐槽,廚子太差,做出來的東西真的是難以下咽,希望晚上的飯食能弄的好些。
三天的考試,到了午時還沒有發卷,許圉師覺著自己可能要在這裡多待上一天兩天了,出去見了天日,也不知會不會有坐監被放出去了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