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大勢滾滾向前,朝野內外一年一個光景,明君在位,眾人歸服,可朝中還是免不了明爭暗鬥,與人周旋之上,他這個兄長難道還比不上你一個深居府中,不問世事的女子?
所以問題就又回來了,皇帝看上了他哪一點,才會如此重用於他?
在這件事上他該怎麼做才得皇帝心意?
夜色漸濃,書房中點起了燈火,長孫無忌也未察覺,脈絡正在他腦海中變得愈加清晰。
楚國夫人府對他的仕途或有助力,卻絕對不是主要原因,皇帝會把他放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
一個應該是因為他做過長安令,辦過幾次大桉,都辦的周全,談不上不畏權貴四字,隻能說分寸把握的很好。
大理寺卿正,嚴剛可畏者可以居之,但審理官員,最重要的其實還是一個分寸的問題,他長孫無忌縮表現出來的才能是非常合適的。
二來那時他受了叔父一黨的攻訐,很是狼狽。
天策府的那些舊人袖手旁觀,當初作為秦王的舅兄,他和房喬等人不一樣,大家也就不曾深交,到了關鍵時刻,那些人撇清還來不及,就更不用提出手相助了。
無依無靠……豈不正合刀斧之用?
想明白了這一層,長孫無忌眼前已是豁然開朗,如果他在當前之事上徇私,毫無疑問,必受其殃。
可若他就這麼把舅舅給賣了也是不成,仕途之上很可能便會止步於此,日後就算調任,也隻能是在督查寺,刑部這些地方,三省高官是不用指望了。
為什麼?那是明擺著的事情。
皇帝念舊,朝野儘知,他可以做皇帝的刀斧,但絕對不能砍向舅舅這樣的人,大公無私,卻不意味著斷情絕性。
如果他把舅舅賣個乾乾淨淨,皇帝也許會誇獎於他,可心裡卻絕對不會讚同這樣的行為。
想到此處,長孫無忌臉上漸漸露出了笑容,對於他這種人來說,越是這種兩難之局,才越有意思。
抽絲剝繭,知前顧後,把事情辦的穩穩當當,才能顯他本事。
“來人,筆墨伺候。”
長孫無忌心中陰霾儘去,摩拳擦掌的準備操弄一番,總要想個法子把自己先摘出來……
…………
長孫無咎把兄長惹的心煩意亂,自己也是滿腹心事。
離開兄長府宅的時候,在馬車中回頭看去,雖然隔著車壁,什麼都瞧不見,可她卻好像看到了在府門前殷殷相送的兄長。
她轉過頭,咬了咬牙,吩咐車夫快些走,以免自己心軟回去向兄長賠不是。
她其實知道兄長這個官當的不容易,也希望兄長的仕途能夠順順利利,可其他人也就罷了,舅舅卻不一樣。
當年對他們兄妹可謂是仁至義儘,受楊玄感,斛斯政謀反之事牽連,被貶去交州的時候,舅舅怕自己家裡的人對他們不好,變賣了一些家產,都留給了妹妹和外甥外甥女。
這些恩情她可都記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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