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
裴徹喜歡她?
姐姐們這麼篤定,弄的她差點都信了。
雖然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建議,但薑時願很喜歡這裡的氛圍,走進來,就像是走進了一個溫馨的大家庭一樣。
“這裡真特彆。”
裴簪雪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這裡。這是柳掌櫃經營的女子善堂,這裡原本是一個書鋪,是柳掌櫃的夫君生前留給她的。”
裴簪雪指了指方才一直極為熱情的圓臉夫人,介紹道。
“因為要養活家裡的弟弟,柳掌櫃小時候被生父賣給了人牙子,從小顛沛流離,吃儘苦頭,直到十五歲時,遇見了她夫君。柳掌櫃的夫君把她從人牙子手中救下,還教她算賬,教她認字……”
薑時願心弦忽地一動。
某種程度上,裴徹也教過她算術,教過她認字。
十年前——
裴徹沒收了她的貓,她翻牆去找貓,結果不小心打翻了書房的燈,燒了他半間書房。
貓沒要回,薑時願賣身為奴,要給裴徹當書童。
裴徹是嫌棄的。
她記得他當時看著黢黑的書房,表情十分難看,一句話不說,連人帶貓把她趕了出來。
但薑時願不愛欠人情,她自願拿命抵債,非要還債。
裴徹不答應,薑時願就鬨,帶著貓去他的學堂,他講一句貓講一句她講一句,還把愛慕他的姑娘們的香帕香囊塞在他的衣袖裡,夾進他的書裡。
彆人不敢做的事,她偏偏要乾。
裴徹忍無可忍,又把她的貓沒收了。
並且接受了她的賠償計劃。
她記得那天,裴徹黑著一張臉,一手拎著貓,一手拎著她的衣領,把她們帶回了他的彆院。
從那天起,薑時願這個小苦工,放學之後,就去給裴徹端茶倒水,掃地擦桌,澆花除草。
薑時願不怕吃苦,也不怕差遣,最怕的是寫功課。
因為每次寫功課的時候,裴徹都會毫不留情麵地批評她。
心情好的時候,送她一個字:“蠢。”
心情不好的時候,會送兩個字:“朽木”。
有時候氣急了,他乾脆抓著她的手氣呼呼地就替她寫了。
薑時願就沒見過像裴徹這麼急躁的人。
他好像不知道自己是個天才,而他麵前的‘朽木’隻是個普通人——一個年僅八歲的普通孩童而已。
誰能像他一樣,看一眼就知道答案,讀一遍就能背下來?
他知不知道,他在鹿鳴書院當夫子,當得很差勁嗎?
大家不過是看在他是狀元郎的麵上,對他阿諛奉承罷了。
裴簪雪的話音還在繼續,薑時願抽回思緒。
“柳掌櫃十八歲時,已經能獨當一麵,她夫君問她,是想要一個人出去闖一闖,還是留在他身旁試試生活裡的平淡?”
“柳掌櫃選擇留了下來,不過好景不長。”裴簪雪歎了口氣,“他們成親不過六載,她夫君病世了。”